他在这刻落到底端。
束光线从他头顶照射,他身上西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脏兮兮病号服,蓝白条纹扎入他眼中。
沈承安太熟悉这样场景。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梦魇,他崩溃地捂住脸,想要从被他刻意尘封记忆中挣脱而出,双脚却被紧紧锢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无人握持透明针管自动扎入他静脉,梦本是没有感觉,他却能体验到那顺着血管流淌黏腻腻而冰冷触感。
他做个梦。
他回到学校天台,韶清坐在天台围栏上,纤细腿在半空中晃动,宽大校服袖口系在腰间,随着风空荡荡地飘。
沈承安早就不是学生,梦中他也西装革履,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能看到以前韶清,八年后他看着八年前韶清,心中五味杂陈。
八年时间可以磨平切,此时沈承安几乎体会不到最初那对韶清单纯恋慕,他被太多怨恨和痛苦占据,早就失去爱人能力。
夕阳余晖下,韶清头发泛着暗黄光,他忽地转过头望向沈承安,泪水从眼角滑落,在白皙脸上印条明亮泪痕。
沈承安出奇地没有想呕吐。
他将切痛苦摊开,说给他老师去承受,他愤怒也平息下来。
盛霜序身体如此柔软,叫他无端地联想起那日牵着他离开小巷手,就是这样手,正紧紧贴在他身上。
沈承安手指不经意落在盛霜序腰侧,等自己察觉后,又猛地弹开。
沈承安别开脸,却没推开盛霜序。
他被治疗所关起来后,被迫接受很久激素注射治疗,玛利亚还需要他结婚生子,故而注射计量并不大,却足以叫他
沈承安从始至终都不解韶清,他不懂韶清宁可去死偏执,他只能把这切归结到盛霜序身上,掺杂着他嫉妒和无奈,还有被背叛痛苦。
沈承安还想将韶清救下来,想要说“不要”,喉咙里就像被塞棉花,什也说不出口——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韶清松开抓着栏杆手。
沈承安猛地冲过去,试图抓住他手,就在触碰那瞬间,韶清手指就如颗粒般四散分开,最初是他手指,身体消弭蔓延至手掌、手臂,沈承安还是发不出声音,他随着惯性头栽出去,身体随着韶清从高处同跌落。
韶清身体化作无数颗粒,萦绕于半空中,沈承安随着下落穿过他破碎身体,刹那间韶清彻底消失殆尽,清冷嗓音环绕在沈承安耳边:“你抓不住。”
沈承安封锁喉咙才终于在这刻解放,他大吼声,整个世界瞬间崩塌,教学楼、夕阳如碎片般剥落,沈承安坠入无尽黑暗中。
“让你听话,这些都是合同内容,你不用再说遍。”沈承安有点别扭地说,“睡觉吧,老师。”
盛霜序生着病,又耗尽精力,沈承安去卫生间清理毛巾后,盛霜序便已蜷在床角熟睡过去,他总睡在地上,躺到床上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占用太多空间。
沈承安安静地躺到盛霜序身侧。
沈承安心脏还因为激动而强烈地跳动着,盛霜序很安静,身上散发着熟悉皂角香气。
沈承安深深地呼口气,很快就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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