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硬地添上句:“你问,就给你讲点。算是你陪合化赏赐。”
故事讲完,魔王吹灭灯,回到床上。兰缪尔仍僵在那里,像个雕塑。
昏耀都已经躺下,不得不再次撑起身来,用鳞尾拍拍他背示意他下去,别妨碍自己睡觉。
很意外,他以为兰缪尔会哭,但是没有。
透过黑暗夜色,那双低垂瞳孔中,什喜怒都没有。
“可老鼠永远也爬不出阴沟,能怎办呢?又脏又臭,就索性不活?”
“兰缪尔,这片荒芜迦索大地,就是你们眼里阴沟,是们深恨而深爱故土母亲、血脉诞生与消亡地方;每当它迎来寒冬,无数走投无路魔族正是这样靠着同族血肉,苟延残喘下来。”
魔王声音并不阴寒,甚至并不锋利,却仿佛夹着苍茫风雪,在深夜床帐内冻结空气。
“……”
兰缪尔闭着眼,仿佛被什无形中重枷压弯肩膀,颤抖不止。银灰色长发蜿蜒而落,掩住人类神情。
“如果粮食仍不够呢……你再猜?”
“妹妹……也将被她杀死吗?”
“错,硫砂比你想得更坚强。”
昏耀忽然伸手,将兰缪尔肩膀扯过来,掐着他下颌扳正那张脸。
在这短短几息之间,魔王神态竟然变得十分认真,不再有戏谑残酷之态。他凑近兰缪尔耳畔,轻轻低语。
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兰缪尔怔下,慢慢地将这枚宝石攥在掌心里。
其实以他眼光看来,这“宝石”品质实在粗糙,若在人类国度,只要有些余钱就能从商人处买到。
但对于魔族而言,已经是可以拿来献给首领珍宝。
“硫砂侍官……很爱她家人。”
不多久,昏耀就有点后悔这个晚上。
他奴隶受刺激太大,从夜晚蚌壳变成白天雕塑,魔王心想。
自那以后,兰缪尔呆在窗边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候昏耀早上离开宫殿时他在
昏耀深深地看他眼,沉声道:“这才是深渊里爱,兰缪尔。”
“它不是拥有,而是割舍;不是阳光和鲜花,而是极寒祭礼上受寒者手捧骨骸。”
……
等到昏耀指爪将兰缪尔松开时,人类肩膀上已经留下五道浅浅血痕。
有点说多,昏耀烦躁地心想。简直像是在解释什,明明魔族从不屑于解释。
“——!?”
兰缪尔短促地抽口气,瞳孔微微颤抖着。
他像是被烫伤似往后躲,但魔王紧紧扣着他,如施加某种酷刑般,硬是句句将那令人毛骨悚然话语在人类耳畔说完——
她会含泪分食她老父。以至亲血肉,哺育自己和幼妹。
“你们人族并不把这叫做坚强,而是叫做残忍、邪恶、罪孽……对吧?在你们看来,魔族是阴沟里老鼠,又脏又臭。”
“是啊。可假如寒冬来临,粮食不够,你猜她会怎样?”
兰缪尔沉默片刻,轻声问:“劫掠?”
昏耀意外地挑眉:“有点意思,可惜还是错。硫砂是劣魔,体格又弱,她哪有劫掠同族本事?”
“到无路可走地步,她只能杀死她那病重老父,将仅有粮食用来养育更年轻,而不是家三口抱在起饿死。”
兰缪尔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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