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严绥叹着气笑,“有事才知道喊,还真是个没良心。”
他单手揽住江绪,另手撑着那柄素青竹伞,有竹叶混着些微梨花瓣在崖间盘旋,江绪本能地挣扎,腰间却倏然紧。
“别乱动,”严绥低低笑声,带着他悠悠然往上飘去,“绪绪确是长大,不像幼时那般能轻易抱住。”
江绪低头看眼,泛江轰鸣着自崖底奔过,严绥靴尖轻巧自片青竹叶上点过,便带着他往上拔高截。
踏叶飞鸿,师兄此次历练果然所得颇丰。
而高航则是眼神阴鹜目送着他朝着那棵树,眼见着江绪即将离开桥上,他直竖在胸口前手悍然前劈,比原先更甚爆裂声轰然在江绪身后响起,他小腿发力,瞬息间便跃向灰蒙蒙穹空。
哗啦——!
冷热骤然交替,铁锁桥便直接断裂开来,江绪脚下空,猝然睁大眼。
高航居然真敢……!
他下意识地发出声短暂尖叫,灰蒙天穹迅速占据全部视野,春雨如刀割在面上,在好段时间里,江绪脑中片空白,只能隐约意识到自己张嘴吐出个破碎人名。
江绪脚底发麻,他终于不再犹豫,旋然转身朝着来路奔去。
这大动静,他忍不住想,严绥是聋!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脚步声,始终稳定地坠在身后,桥头那颗梨树渐渐自薄雾中显现出轮廓,纷纷扬扬落满地盈白,江绪深深吸口气,在愈发剧烈摇晃中捕捉到点细微到无法分辨吱呀声,神情骤然变。
早些时候便有天寒地冻时铁锁桥被积雪压至崩裂事发生,所幸那回桥上无人,江绪明显地喘口气,提气轻身,更加拼命地往前奔去。
管得高航要做什!总归最危险是!
他自觉地揽住严绥手臂,指节用力到泛白,后怕地舒口气,乖顺认错:“错,师兄。”
严绥只是浅淡地瞧他眼,道:“上去再跟你讲这事。”
“噢。”
江绪乖巧应声,视线四处转圈又重新盯着严绥看,鬓发湿漉漉地贴在面上,令人无端想起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白鹦鹉。
也
似乎是……
“严……绥——!”
尾音在猎猎长风中破碎不成调。
“严绥——!”
他猛然跌入个坚实温热怀抱中,头顶隐约传来声闷哼,江绪茫然睁大眼,温热泪水后知后觉冲出眼眶。
“江绪,拔剑啊,”身后传来高航不依不饶声调,“遇事只会缩在大师兄身后,你还真是个废物啊。”
那也得有剑能拔啊!江绪腹诽道,咬紧牙关间泄出点紊乱呼吸,距离尽头不过十几步之遥,背后却骤然传来嘶嘶轰鸣——燃火诀遇上湿冷春雨,无数水汽蒸腾四散,江绪躬身旋腰,险而又险地避开高航法诀。
“你疯?”他终于忍不住对高航喊道,“今日阴冷,你竟还用燃火诀,这铁锁桥怎经得起折腾!”
“那岂不是更好,”高航两指并拢竖起在胸口处,突兀地停脚步,“江绪,你还真是蠢,本就是要你死,又怎会在意这些。”
江绪却不再答他,脚下步伐愈发急促,可惜桥上湿滑,他数次向背后摸去,却只能摸个空,这回倒是想起简楼子跟严绥训斥,暗暗后悔出门时总是忘记带上自己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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