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
东宫不曾寂寥,那些或幼稚、或激扬话语,在树影摇曳时,重重印在书页上。
后来这切,都与那间书房起,被封在许久之前时光。
叶书喧许久没说话,牢狱中有轻轻呼吸声。
沈鸢慢慢自狱中走出去。
梁侍卫面无悲悯之色,只淡淡说。
昔日他取代盛愔时。他说人人想他,无人念。
可在他取代盛愔那刻,就注定再无人看到叶书喧。
沈鸢看他良久,垂下眼帘欲走。
却忽得听见那细微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叶书喧问:“他遗骨呢。”
他听闻嘉佑帝定刑罚是凌迟,大祁已百年不曾有人光明正大经受此刑。
甚至连叶书喧名字,都责令史官彻彻底底抹去,在太子盛愔传书之中,都只以叶姓贼人、罪奴相称。
沈鸢听闻时候,心里头便清楚,嘉佑帝应当是气愤难平,恨毒此人,要以另种方式,将这人彻彻底底从世间抹去。
叶书喧越是想要人见到他,越是不再有人能见到他。
沈鸢站在地牢门口时候,听得那血红人低声喃喃:“殿下,殿下。”
康宁城之行定,众多事宜便也跟着紧锣密鼓地排布起来,在离开京城前几日,沈鸢和卫瓒都在忙着进行交接。
沈鸢在临行前,去诏狱次,兴许这就是最后次核对叶书喧案。
随着盛愔尸骨以国礼落葬,旧事也渐渐传开来,昔日太子盛愔离京时,曾有百姓垂泪相送,如今听闻遭遇,便越发恨叶书喧恨得厉害。
沈鸢将自己与安王几次对话复述核对,按例应当再瞧叶书喧眼,复核是否本人。
梁侍卫却是有些犹豫:“血气重,要不公子别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沈鸢出京那日,总觉着有些怏怏不乐,除盛愔之事以外,独留侯夫人在京中,也总叫他觉着歉疚。
他虽铁心要去康宁城。
可心知他与卫瓒走,侯夫人也未免寂寥。
沈鸢说:“已入葬。”
盛愔遗骨是在安王府件旧书房中找到。
烧做尘灰,封在白瓷坛中,静静搁置在那些书籍之后。
听皇宫旧人说,这间书房与昔年东宫书房模样,那些诗词经史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已许久不曾有人阅读,与那白瓷坛起布满尘埃。
尽管在太子盛愔年少时,也曾有人捧着它们,页页细细研读谈论。
梁侍卫闻声面目冷淡,几分冷色说:“拷打得久,便神志不清,已这般念好几天。”
“也不知念给谁听。”
也许叶书喧早就知道,那唯无论处境,无论身份,会认真地顾念着,看着他人是谁。
才会在神智浑噩那刻呼喊那人。
可已没什用。
沈鸢笑说:“怕什血气,你叫卫惊寒带坏。”
他身子不好,旦沾着刑求拷打之事,卫瓒便总叫他避着,如今倒好,连梁侍卫也叫他避着。
梁侍卫这才想起,眼前几分文弱、眉目柔和人,是能果决箭射杀辛三太子人,这才笑笑,说:“是多虑。”
沈鸢便隔着牢门瞧眼。
叶书喧血葫芦似个人,是去皮露肉还是血染红皮肤,已分不清楚,连带着意识似乎也混沌,眼底已无甚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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