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顿顿,声音格外柔软:“……从前也时常羡慕小侯爷,能喊您声母亲。”
“如此想来,可算是得偿所愿,并不委屈。”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叫侯夫人眼泪都快流
侯夫人是真动几分怒容。
她心思细腻,多年来看得清楚,沈鸢表面性冷,却比旁人都重情,尤其渴望个家庭。
所以纵然百般不舍,也早早就想为沈鸢相看个知书识礼大家闺秀,依照沈鸢体贴温柔,必能举案齐眉,将来有二三子嗣,儿孙绕膝,也不必再孤苦飘零。
从前是碍于沈鸢身子,没寻到好。
如今沈鸢高中状元、前途无量,却是自己亲生儿子不做人,纸婚书就将人抢来。
卫瓒笑,屁股便跟着疼。
只心里想。
沈鸢可不是将他们家人都吃死。
……
沈鸢扶着侯夫人到外堂时,眼圈儿已红得跟小兔子似,挽着侯夫人可怜巴巴看半晌。
眼看着眼泪珠儿就要掉下来,又让他睫毛颤颤,给收回去。
惹得侯夫人进门儿就抱着沈鸢,柔声喊:“儿。”
——很难相信这是刚才要趁人之危,拿绳子捆揍他沈鸢。
卫瓒在床上目瞪口呆,忍笑忍得艰难。
这小病秧子,翻脸比翻书快,还有三四副面孔呢。
可爱,勾得人心里头发酥。
卫瓒盯着沈鸢唇瞧好阵子。
忽得听见外头知雪小声敲门:“公子。”
沈鸢说:“怎?绳子拿来?”
知雪急说:“不是,是侯夫人回来,直接往枕戈院来,这会儿快到门口。”
就算是卫瓒此刻放手。
沈鸢名声也毁得差不多,那些爱护女儿人家,如何愿意屈就个同男人成过亲人。
侯夫人远比靖安侯想得要更多,只是当着沈鸢面儿,却不好同他说这些后头事情,只轻轻拍着他手,道:“瓒儿自小就脾气倔,惯爱自己拿主意,此事他请圣上婚书,见着他不会轻易松口。”
“你只再等阵子,他稍冷静下来,再同他好好说,不成便去宫里说。”
沈鸢垂眸,低低地“嗯”声,又眼圈儿红红说:“无妨,折春不过孤身人,侯府恩重如山,小侯爷又给折春寻医药大夫,折春愿意在侯府待辈子。”
嘴上却说:“许久没见着姨母,折春想姨母。”
侯夫人听这话,再见风光无限状元郎做这模样,心早就化成水,只说:“你姨父都跟说,此事实在是瓒儿不像话。”
沈鸢温声说:“姨母,沈鸢并不怨怪。”
侯夫人道:“你不怨怪,却怨怪。”
“连姑娘本都给你相看好,只等着你自己去瞧瞧,才好定下来,哪知只出门功夫……”
在父亲面前是懂事温润后辈。
在他面前是夜叉鬼。
在他母亲面前,倒成委屈巴巴小可怜。
偏他们还都受用这套。
不觉着沈鸢变化无常,反倒越亲近,越觉着好笑可爱。
沈鸢怔怔。
卫瓒正欲说什。
却忽见这小病秧子立马变另副面孔,浑不似在他面前凶恶。
眼圈红红,好像受多大委屈似,没多久连鼻尖都有些红。
只等侯夫人进门儿来,这小病秧子便开口沙哑喊声:“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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