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人暗伤,若还有命可活,就杀伤你人。”
谢九楼忙不迭正要答应,“好”字还未脱口,
“你发誓。”
“提灯!”
“你发誓!”
谢九楼气得指尖发颤,收手时连带袖子都拂出阵破空声。
“发誓……日后谁也别想伤谢九楼根汗毛。”他耐着性子,“把刀给。”
提灯纹丝不动,却轻轻扬扬唇,在谢九楼怀中犹如死人般。
谢九楼闯进医馆,迎头便往里间钻,放提灯躺上床,才四顾无措找大夫。
所幸大夫起初就跟在后头进来,见提灯伤势便寻药酒、麻沸散,又找来柳叶刀、镊子并剪刀等器物。谢九楼跟个尾巴似跟在大夫后头,等人把刀器过火,正要往提灯那边走时,就见提灯不知何时坐起来,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抬至颈前,手背连着小臂青筋,bao起,刀尖对外,刀柄抵住自己喉咙,冷冷盯着面前二人。
只怕他们再走步,这刀便要朝大夫飞去,又或者转向,割破提灯自己喉咙。
二人皆见此情景,皆止步,不敢向前。
谢九楼瞧着他抬起左手娴雅拭刀模样——尚且温热鲜血擦到冰凉皮革上,在提灯掌心聚成捧,刀面正反皆被擦得锃亮,提灯右手仍紧握着刀柄,垂下双臂,原本因聚在他手中已看不见颜色血液随着他动作自掌心顺流而下,从指尖如滴漏般接连落到地上,瞬间和他被染红衣襟样刺眼。就连握着刀右手上那道疤痕也叫人倍感狰狞起来。
提灯擦着自己血,仿佛事不干己姿态叫谢九楼只觉股凉意直透脊骨。
他何时变成这副性子?
又或是以前在无界处,日子过得实在太平,没有给过彼此见血机会,提灯便藏得很好,从不这般怒急攻心图穷匕见?
这些想法只在瞬息,谢九楼根本懒得计较,手脚已先脑子步行动,打横抱起提灯便往楼下冲去。
提灯并未就此罢休,只声音比先前更没力些,握刀手却丝毫没有松动:“若再让人伤到,你怎办?”
“……提灯!”
“你怎办!”
提灯声声掷地,谢九楼盛怒之下脸杀气,昔日眼叫人退避三舍威严此时对着眼前人竟没有半分作用。
二人对峙过后相顾寂静息,谢九楼闭闭眼,放低声音道:“你想要怎办?”
谢九楼急红眼,恨不能咬碎牙根问道:“非作死不成?”
提灯因着颈下淌血不止,双唇已是灰白颜色。
他将视线从大夫脸上移向谢九楼,神色冷漠而空洞,只淡淡开口:“下次,还让人伤你?”
谢九楼急得发恨,偏又不敢轻举妄动,攥紧拳头望着提灯,又听提灯问遍:“还让?”
“……不让。”谢九楼伸手,“把刀给。”
提灯颈下口子划得太长太深,时血流不止,谢九楼仍穿着身里衣,抱着人在街上横冲直撞,行人纷纷避让,只看不清二人脸色谁比谁更惨白些。
提灯并未反抗,极安静地靠在谢九楼胸膛,低垂着眼,盛怒过后面容安若死水,派漠然。
不过片刻,谢九楼便觉胸腔下方又湿又热。
是提灯血把他衣裳染透。
“捂着……”他发疯般向医馆狂奔,两侧风景向后梭行得只剩残影,“把伤给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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