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愣半天,门关才惊醒着要进去看人,被楚空遥拎着后领拉回来:“你是觉着自个儿比他会照顾提灯,还是觉着提灯比起他,更离不得你?”
“可是……”鹤顶红急,“谁知道提灯这伤是不是他弄!”
话音落,房门蓦地从里被打开,鹤顶红下意识噤声,眼睁睁目送谢九楼满脸寒意地下楼。
“……他干什去?”
“打水,给你家宝贝提灯擦身。”楚空遥睨着他,“现在还担心提灯会出什好歹?”
又絮絮叨叨:“……什事过不去,要闹到这步呢?你们年轻,动辄拿命赌气。可知这天下——不说别,光这亩三分地医馆,早晚进出多少人,挣扎求生还讨不到日来活呢!成日只看得到两眼那大天,年十年输赢又算得什?辈子活着才是最重要。好好条命,非要糟践给别人看。日后后悔,找谁赔呢?”
提灯双目紧闭,呼吸起伏很微弱。谢九楼拂过他头顶青丝,目光凝在他苍白脸上,并不说话-
楚空遥同鹤顶红取衣裳回来,才上楼就瞧见谢九楼房门大开着,槛外不晓得哪里血,溅尺来远。
走进去看,才知房内并没有人。
鹤顶红赶忙跑去隔壁,叶鸣廊和囡囡除隔得有点远,并无他事。于是两人叫来伙计,刚要询问发生什,谢九楼便抱着提灯步步沉重上楼来。
提灯竟还有下半句。
“若无命可活,就杀。”
谢九楼如鲠在喉,却只能应道:“……好,答应你。把刀给。”
“你发誓。”
谢九楼吸口气,深深看提灯眼,额前亦突突跳起青筋:“发誓……若下次再受伤,有命,就杀伤人。没命……就带着你起死。够吗?”
鹤顶红时语塞,撇撇嘴:“也能做。”
楚空遥忽然负手倾身过去:“他做,那是他跟人家提灯日夜同床共枕关系,应该;你做?你什身份,上赶着去伺候?小厮、下人不成?”
鹤顶红又不似楚空遥,并不清楚前轮发生事,当下打眼看:提灯昏迷在谢九楼怀里,因着谢九楼高大,更显得他又轻又小个,脸朝里偏着,手也垂只下来,颈侧头发遮住模样,唯这二人身,尤其提灯,像被人兜头泼盆血似,脖子以下上半身衣裳尽染红。谢九楼身上虽血迹不多,却穿得相当不成体统,竟像就着层里衣到外头奔波圈回来。
看得鹤顶红当即便呆。
楚空遥却不问如何,只笑着打趣:“怎你二人今日闲得慌,挨个洒血玩玩?”
谢九楼脸色阴沉得厉害,并不搭理他,径直往房里走,只路过楚空遥时横他眼:“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楚空遥并不恼,笑吟吟帮谢九楼关上门。
他咬着牙低喝:“够吗?!”
提灯听他说完,方慢慢放下胳膊。
下瞬,整个人彻底脱力,手中刀哐当声落到地上,随即半昏死过去。
谢九楼眼疾手快将他接住搂在怀里,刚抬头,大夫便像知道他心中所想般连连道:“来得及……来得及……”
面说着,面给提灯灌麻沸散,拿上桑皮细线缝合伤口,半晌感慨道:“若再进寸,又或往上走些,哪还有留给你们吵架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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