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楼又问:“小提灯你要跟谁生?”
提灯又说:“阿海海。”
“那怎跑去告诉别人?”
提灯愣住。
谢九楼连串话把他问得绕进去,他想不通这几句话有哪门子联系,但谢九楼此刻望着他神情又使他觉得应该有点联系。
他本兴冲冲想往谢九楼身上钻,才冲没两步,见谢九楼坐那儿脸色,便迟疑着刹脚。杵在离谢九楼几步远位置,面儿打量谢九楼眼色,面儿攥着大腿裤子偷偷擦手上泥。
白泽在外头等他,提灯瞄两眼谢九楼,又悄悄转头瞄眼外头,又转回来往谢九楼面前挪半步,试探道:“阿海海……”
谢九楼坐在几案后头,沉着脸不说话。
提灯摸到他旁边,弯腰凑到他眼皮子底下看。
“看什?”谢九楼抬手,手背贴着提灯侧脸把人脑袋撑回去,“站好。”
无渡斜眼睨着她,不知不觉又走神。
第七歌却略显慌乱,躲开目光,顺手刨刨颈侧头发。
“这是什?”无渡眼尖,把拽开她手腕,撩起她颈侧长发,发现块坏死发黑皮肤,“又坏?还有你头发……也开始枯。怎不告诉?”
第七歌低着头:“天热……但还能撑阵子。”
无渡拿禅杖便往庙外走。
红州城郊,永净神庙。
无渡袈裟半褪,卸下臂钏,左手拿着柄薄薄刀片,半扭过头,看向自己受伤右臂后侧,抬手过去,点点挖掉被白泽灵气灼烧腐肉。
刀片过火,再淬过酒,铲进皮肉,她闭眼咬牙闷哼声,额头密密流下汗珠,此后却再听不到半点吃痛声音。
森寒月光打在她裸露上臂,连带剜肉刀片也被照得更锋利三分。
有人执灯自庙中唯座观音雕像后走出来,步履缓慢。
并且提灯敏锐
提灯站好。
谢九楼侧过身,只胳膊放到桌上,指尖来回点在桌面:“刚才怎叫?”
提灯眼亮:“阿海海。”
谢九楼:“别人这叫,你乐意吗?”
提灯说:“不行。”
第七歌赶忙起身拉住她:“真不用——”
“滚开!”无渡将手甩,急急走出去,没多远又回到第七歌跟前,捏起她下巴强迫她望向自己,“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浑身上下,除这张脸,没有个地方跟她沾边。懦弱无能……怎就做出你这个废物!”
第七歌被推倒在地,露出刻在颈后黄符刺青角。刺青上是第七歌名字、籍贯、生辰,还有密密麻麻傀术咒语。她耳边只剩无渡匆匆离去脚步。
她垂头坐许久,方盯着草席上六环臂钏喃喃:“本就不是她……谁都不是。”-
军营这边,提灯才跟白泽玩得身热气,突然被叫到谢九楼帐子里,人还不明所以,直愣愣撩开帐帘跑进去,只叫谢九楼瞧着他半张脸都是泥。
那人走到她跟前,拿走无渡掌中纱布,低头替她包扎伤口:“受伤?谁下手?”
无渡别开脸,长长吐着气,缓过来后方道:“白泽兽。”
那人指尖顿:“无相出现?”
“没有。”无渡目光投射到神庙堆被她砸坏雕塑残骸上,“不过快。”
伤口被包好,那人在微弱烛光中抬头,露出张和第七歌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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