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说:“他很好。”
“他以前很好。”谢九楼放下手,环视满屋玉雕,“可人心易变,覆水难收。高处不胜寒,总叫人变得冰冷。他太孤独。”
“孤独?”
“人没有爱,就会孤独。”谢九楼说,“以前也孤独,但是遇到提灯。”
提灯又抿着嘴对他笑。
提灯对着他弯唇,眼睛又黑又亮。
谢九楼同提灯在暗室坐下,拿出随身锦帕——自打提灯手上总是破裂后,他便有这习惯。
他把提灯手抓过去,点点擦着提灯近日指腹新长出来伤口,低低说:“父亲,是先帝父亲养大。阿爷与老夫人都故去得早,死在战场上,他便自小与先帝长在处。”
他想想,觉得这些提灯听不懂,便说:“所以他和那时候先帝,像亲兄弟样,像……你和九十四。”
“后来父亲结识娘亲,非要与她成婚,差点被长辈打断条腿——士农工商,堂堂城之主,与门不当户不对姑娘擅自成婚,犯是死罪。直到先帝登基,他们才修成正果。”谢九楼擦完这只,又换提灯另只手,“可即便先帝力保,也抵挡不住大祁风雨。出生更是不被允许。族里旁支长辈扬言,只要爹娘他们敢让出生接手谢府,就会把当场掐死。可最后还是先帝保命。
把里头书卷搬出来,此后除非凯旋之夜,他从不踏此步。
谢九楼领着提灯,将谢府令牌放到暗格吸石处,偏厅石墙应声而动,露出暗室角。
那里明亮干净,谢九楼幼时曾误闯过次,背后差点被父亲打丢半条命。
如今再进,即便该找人教训他,也找不到。
环墙有三壁都顶格放满玉雕,全是个人模样。看书、下棋、练剑、骑马,数百个谢父雕像安立满墙,个个栩栩如生。
谢九楼知道,提灯遇见自己听不懂话就这笑着糊弄他。
他缠着皮革左手握住提灯后颈,不轻不重地揉着:“提灯,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能杀死条生命:战争,疾病,天灾
“他在娘亲临盆时亲自派内侍传旨,向天下昭告存在。天帝八子,他赐名‘九’,自小更是让随意出入天子府与六皇子朝夕相伴。连二人箭术,也是他亲手教。”
“六皇子,知道吗?”谢九楼转头对提灯认真解释,“就是昨晚出来地方,里面那座宫殿里人,就是从小跟起长大六皇子,现在叫天子。”
“天子?”
谢九楼凝视着提灯,弯弯眉眼:“天子。小时候,还没遇见提灯,就是天子对最好。”
“以前养过只小鹿,”谢九楼捏住提灯下颌,捏得提灯直皱眉,“它眼睛跟你模样。后来有次,不小心让它被父亲发现,父亲就把它杀。父亲告诉,没有保护所爱能力,就别让他们处在危险之中。那时候不懂,只知道伤心,是天子陪说夜话,带骑马,同练剑,做消遣。”
提灯微微睁大眼,想抬手去碰,伸到半空又放下去。
谢九楼拿起个放到他手里:“这是娘亲,亲手刻父亲。”
他见提灯看得专注,便笑道:“好看?”
提灯抬头:“嗯!”
谢九楼眼底笑意更深:“们提灯爹娘,定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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