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乡野静得人心恬淡,让他在冰柜前站好,独自绕到冰柜后,手撑在柜上,手打开柜顶开关,股清爽凉气直冲而出。
李迟舒怔在原地,好像惊讶于有什魔法。
含笑问他:“李迟舒小朋友,想吃什口味雪糕?”
葡萄架底下有个小桌子,估计是房主午后喝茶用。李迟舒背对着站在桌前,手里似乎举着小旗子之类玩意儿慢慢摇着,他背影挡很多,只能看见点角末。
“李迟舒。”又喊声。
“嗯?”
他仿佛才回过神来,在稀稀落落光影下转头。
日光穿插而来,葡萄架顶新绿温柔。嫩枝覆在黄叶上,如他荒芜故岁正悄然新长。
他看着碗里跟着重复:“黑松露……”
问他:“好吃吗?”
他沉思下,实话实说:“吃不出来。”
“是吧,也吃不出来。”拿着勺子把碗里饭又拌拌,“也是爸妈做生意朋友送,听说挺贵,但觉得再贵味道也就那样。”
他捧着碗冲笑笑,又低头去研究那碗拌饭。
双凉鞋里往上攀移,最后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发现自己几个同班同学面孔。
他们有被家长牵着,有结伴而行,脖子上系着和李迟舒样红领巾,在人群包围圈里对他投来或好奇或同情目光——都是七岁孩子,懂什呢?
李迟舒也不懂,他只顾着盯他们手里雪糕罢。
那些雪糕尾部总是在没来得及送入口时先慢慢融化成水,顺着雪糕木棍流到他们手上,最后和李迟舒汗水与母亲眼泪样滴落到地里,被这个夏日滋生苦难所蒸发。
他不停地舔舐自己干裂嘴唇,尝到只是自人中淌下来咸咸汗味。那天雪糕是什味道?李迟舒永远不得而知。
招手示意他过来:“在做什?”
他放下手里东西,转身朝走来:“没有……这里好像没有葡萄。”
“没有就算。”把他推出去,“走,去吃雪糕。”
李迟舒头雾水:“雪糕?”
“雪糕。”重复着,走几步蓦地停下,转而面向他,从兜里摸出张来时就买好红领巾,本正经戴在他脖子上,随后快步拉着他跑出去。
吃完饭李迟舒非要洗碗,琢磨着:“后院有个葡萄架,你去看看上头有没有能摘葡萄,有话摘点来,没有就算。”
李迟舒很听话地去。
马不停蹄洗碗,到厨房旁边那家小黑屋开门,费点力才把冰柜搬出门槛,万事俱备以后,在原地等半天,也不见李迟舒影子。
摘个葡萄摘那久?
“李迟舒?”且行且喊着,径直找到后院去。
“后来呢?”边开车边问他。
“后来?”李迟舒以种近乎静默地姿态回忆着,像是又置身在那个干涸夏日,不自觉拿起寻常为他准备在车里温水,“后来摔死爸那块地承包公司赔钱,妈也走,把钱留给,叫好好读书。她说那是唯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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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没吃饺子,给李迟舒做份柴火版黑松露口蘑拌饭,他吃着很新鲜,问那是什。
说:“黑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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