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血色中目视纪决远去，低眸，溅入眼中
血珠顺着眼睑滑落。如此境况，他依旧无怒无怨，只是抬手轻揩颊面鲜红，极轻地、略显讥讽地唤
声，“榛榛。”
翰林院同僚再入崇德楼，沈雁清已收拾整洁端坐在蒲团上修补古籍。
他脖颈上血丝
顷刻间，黛蓝色官服被涌出来鲜血浸深，剧痛之下沈雁清脸上血色抽丝般褪去。
“若不是榛榛心系于你，今日你断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纪决狠狠将刀刃抽出，带出血溅沈雁清小半张脸。沈雁清微偏下首，滴血渍弹进他眼中，所视尽是猩红。
“这刀抵长街箭。”
纪决丢带血刀刃，拿出香帕擦拭掌心。
在崇德楼见到纪决第眼，沈雁清就已经猜出对方为何而来。
他入仕后任职翰林院七品编修，按照规制该向纪决行礼，在各色目光中不卑不亢起身，微微颔首，“纪大人寻下官何事？”
上道*员缓缓将门关闭，细碎日光洒落站在成千论万文书二人身上，半明半暗。
纪决并未回应，大步上前，有凛冽刀光斩断高阳，直冲沈雁清。
他唇角沉，性命攸关之际却仍驻在原地。
“沈大人，你瞧瞧这份文书批注可有差错。”
沈雁清从堆积如山古籍里抬起头来，方接过侍书递过文书就听得外头传来阵骚动。
“纪大人，纪大人”
奉命修葺古籍*员纷纷寻声看去，只见身绀青色朝服吏部侍郎纪决神色恚怒地迈进在用来藏书崇德楼里。
翰林院与吏部交集甚少，众人皆惊奇纪决会出现在此。
沈雁清不顾涌血伤口，淡然道：“纪大人要兴师问罪也得讲究个追根溯源，纪家纵容纪榛逼婚在前，下官万不得已才给个小小警戒，只是下官未料到纪榛竟如此”他默，接着说，“心悦下官。”
纪决擦拭动作凝，半晌，清润音色充斥着杀机，“往后榛榛若在沈府有个好歹，
就先诛杀你父母，再将你剥皮剔骨挂在城墙上供百姓欣赏。”
沈雁清无言。
染血香帕如同秽物般被纪决扔出去，“今日之事，不想有第三人知晓。”
沈雁清苍白脸露出点浅淡笑意，谦谨作揖，“下官恭送纪大人。”
纪决隐在袖口中短刀迅速地抵在他脖颈上，再使份力即可划破皮肉，割头断颈。
沈雁清处变不惊，掠眼锋利短刃。
待纪决将刀刃往前寸，利刃贴着薄薄肌理，有细线般血丝蜿蜒而下，沈雁清才抬手轻轻推开刀柄。
“崇德楼不可见血，纪大人想杀下官，且再寻个好地方。”
纪决手中刀刃转个方向，尖刀对准沈雁清肩头扎下寸，又缓缓旋转。
纪决官拜三品，身居高位却对下属礼遇有加，从不曾在外人面前失态，现下满身戾气模样倒是稀奇。
沈雁清不若旁人那般惊诧，乃至纪决直直望向他亦连眉心都没蹙下。
“尔等都出去，沈雁清留下。”
*员目目相觑。
彼时沈雁清方与纪榛成婚两月有多，外界对沈雁清多持同情惋惜之情。如今见纪决怒气冲冲像是要寻仇，加之对方前几日不顾姻亲关系在朝堂上弹劾沈家父子事，都边怜悯地看着沈雁清边急忙忙离开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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