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秦家三口像丛林里那些有着“树冠羞避”反应植物,在内心里给自己与他人划定不可逾越边界,从而达成种诡异融洽。
这种表面风平浪静直持续到秦穆十八岁生日。
秦爱华特意去给他买双很贵运动鞋,因此第回知道儿子脚码。郑艳订个十二寸奶油蛋糕,做桌儿子喜欢吃菜。两人怕气氛太冷,提出让秦穆带朋友来起热闹热闹。
晚餐时分,唯客人沈流上门。他是特意过来,因为他清楚秦穆要干什。
这顿饭像是,bao风雨欲来前夜,充满可怕安静。等所有人放下筷子之后,秦穆将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缓缓开口:“爸,妈,从今天开始就成年,经过反复考虑决定今后独立生活。房子已经找到,行李也收拾好,今晚就搬走。知道养育之恩很难用金钱来衡量,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办法来偿还。这些是法院判给赔偿金。因为暂时没有收入,独立生活又需要些费用,所以拿五千,剩下三万给你们。今后不会问你们要钱,等以后有工作收入后也会定期给你们打钱,金额暂时没有办法确定,但绝不会食言。”
法院驳回变更监护人申请之后,秦穆被父母带回家。
沈流去家里看过他几次。
秦家处处弥漫着种僵硬和谐。
秦爱华和郑艳在被告席上看着自己儿子立在庭前,用极力克制却依旧颤抖声音诉说遭受切后,终于信七八分,低着头后知后觉地懊悔起来。
好在儿子最终还是回来,两人方面想要修补岌岌可危亲子关系,另方面也想以此抚平自己心里愧疚,态度改观不少。郑艳不在家骂骂咧咧,秦爱华也不再冷着脸,两人自结婚以来头回为给孩子营造“和谐有爱”家庭气氛而摒弃前嫌携起手。他们用种生涩而拘谨态度对待着秦穆,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情绪,不提从前发生过事,不再处处管着他,也避开所有性取向话题,却因为处处刻意而显得更加疏远。
令他们不解是,秦穆并不买账。这个失而复得儿子像位礼貌而冷淡寄居者,主动地避开与他们交集。除吃饭时间,秦穆要待在房间里,要出门去。他会在进出家门时打招呼,在用餐之后洗碗,自己洗衣服整理房间,却再也不对他们表现出任何亲昵态度,不说多余话,也不笑。
秦爱华和郑艳搞不懂秦穆为什这样,沈流却十分明白,因为他和沈澜关系也是如此渐行渐远。
孩子感情本就是纤细而脆弱东西,像需要小心呵护青花瓷。然而很多父母却毫不在意,他们总是用自以为是大锤将切砸得粉碎,然后反过来怪孩子太敏感、太在意、太小气、太经不起打击。秦穆已经完全失去对父母信任,这份亲子关系早就名存实亡。
沈流怕秦穆蹶不振,每周定期接他去看心理医生。他知道秦穆对K大有向往,经常带着他去K大转转,泡泡图书馆,蹭几节有趣选修课。
秦穆也在努力,强迫自己按照医生要求规律生活,每天早起锻炼晚间夜跑,让身体疲累到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从而对抗睡眠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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