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上和谢镜渊这两个人顶在上面,楚熹年每次对那些达官显贵调查采访都很顺利,就是青楼有些麻烦,谢镜渊定不会让他去。
今日殷承昊微服出宫,去将军府找谢镜渊喝酒,楚熹年趁着这个机会,避开谢镜渊出来。他看看手中厚厚摞纸,眼
这客人实在奇怪,不要陪酒也不要伺候,只说想打听打听温香楼内几名资历较老、年岁较长姐妹生平,以备日后写书。
写书?写什书?
竟然也会有人替妓女写书?
月姑觉得有些荒唐,但看在银子份上,闲聊几句也没什:“奴家可不是自愿进来,是那年闹饥荒,被家里人卖进来。虽让人戳脊梁骨,说辱没祖宗,可到底也活下来不是。”
楚熹年叹口气:“世道艰难,此事不怪姑娘。那姑娘家里人呢?”
启盛二十年初冬,燕帝驾崩。太子承昊继位,改立年号永安。
晋王犯上作乱,意图谋反,按律当诛,然新帝恩赦,将其贬为庶民,协同家眷发配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未及月,新帝又颁旨,为当年谢氏谋逆事满门平反。凡谢氏子弟,贱籍者改良,入狱者释出,刺面发配者尽数召回。已故护国将军谢壁,册赠嘉陵、琅川都督,谥号“忠勇”,立衣冠冢。
又是大雪纷飞年。青石街道上落满雪,屋檐瓦片亦是片洁白。凛冽风迎面吹来,刮在脸上似要活生生剥去层皮肉,百姓穿着单薄棉衣,来去匆匆,时不时低头呵出口热气,抱怨今年雪下得实在太冷也太晚。
楚熹年此时却不在将军府,而在……青楼。
月姑原本正在嗑瓜子,闻言动作顿顿,随即又恢复正常。脸上脂粉妆浓,殷红唇有些刺目,百无聊赖道:“早饿死,两个连路都走不动老人,那点卖身银子够做什。偏那个时候年纪小,不能接客,也给不出什银子,尸体还是楼里妈妈出钱帮忙下葬。”
楚熹年点点头,继续问道:“姑娘日后可有想过做什?”
“做什?”月姑笑笑,却语气惶然,“能做什,多攒些银钱,日后赎卖身契,找个没人认识地方过完下辈子呗。”
楚熹年还是喜欢写书,四处收集素材。这样方世界虽然是因为他落笔才存在,但依旧有许多故事是他不知道。
上到寻常官吏,世家大族,下到平民百姓,不良贱役。
温香楼是京城最热闹销金窟,外面数九寒天,里头却温暖如春。上好银丝炭坐在角落,热烘烘暖丝丝,燃起来似乎还带着香味。
二楼是雅间,楼是唱台,底下摆着数十酒桌,衣香鬓影间片热闹繁华。楚熹年身干净白衫,腰间系着青玉,上好狐狸毛披风因着楼内有些热,解下来齐齐整整搭在旁椅子上。
他仪容端正,举止有礼,将周遭动手动脚酒客衬得好色下流,与这销金窟格格不入。
楚熹年手中有摞纸,指尖捏着块削尖炭笔,正飞速记录着什,出声问道:“姑娘是几岁入青楼?”
他对面坐着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绿衫女子。此时正襟危坐,竟莫名有些紧张,见楚熹年本正经,也不敢劝酒,结结巴巴道:“奴家……奴家名唤月姑,大抵……大抵是十岁入温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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