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
在他原本设想里,有个遥不可及终点,要非常努力、再累也不能停地直涉水过去。
如果
明危亭正试着理顺那些翘起来短发,动作似乎在这句话里停下,接着另只手也补上,把骆炽从床和被子里仔细抱出来。
明危亭扶着他在床头靠稳,碰碰他额头:“九十三岁。”
背后力道柔和,起势又足够轻缓,头晕就只是转瞬即逝。骆炽缓过神,轻轻眨下眼。
明危亭看着他眼睛:“可以?”
骆炽也看着他,耳朵通红:“可以。”
骆炽当成是梦,迅速闭上眼睛重睡,又隔两秒才点点睁开。
骆炽热腾腾地不会动,他屏着呼吸,更加谨慎地点点抬起视线,瞄向被他像抱吉他样抱着影子先生。
明危亭看起来已经醒很久。
他正在看几份纸质资料,忽然被骆炽在睡梦里扑过来手肩并用抱牢,神色也显出惊讶,但随即眼里就渐渐多出笑。
明危亭放下手里资料,转过身,慢慢开口:“三岁——”
骆炽这晚睡得和平时不样。
梦里不像醒着,没那多力气去控制脑子里念头。像天亮前漆黑浅滩,危机四伏,看不到水下是湍流还是暗礁。
他已经很习惯在这些梦里冒险涉行,直走到长夜过去,天亮时候就会好。
但这回,骆炽手里握着东西。
不清楚那是什,只知道触感柔和,有恒定力道直从上面透过来。
明危亭忽然笑,他手上力气忽然加重,很罕见地用力揉乱骆炽头发。骆炽这会儿已经不晕,被他揉得晃来晃去,也停不住地笑:“可以可以……”
二十岁那天,骆炽其实只做件事。
他在房间里抄本万年历,从天亮抄到天黑,抄得手都酸,才终于抄完接下去六十年每天。接下来每过天就用画笔涂掉天,这样就会有动力。
骆炽发着愁想,怎有这多天。
刚醒过来时候没力气。骆炽笑得坐不稳,被影子先生拢着,闭着眼睛歇会儿,把手在胸口悄悄按按。
骆炽想要立刻滑回被子里,但影子先生手已经揽在他背后,看起来非常容易就能把他制作成被子卷。
明先生这回判定标准宽容许多,自己否掉自己:“长大后也可以抱。”
明危亭摸摸他头发:“二十三岁也可以抱。”
骆炽松口气,他还相当在意昨天那场谈判,当然毫不犹豫点头:“九十三岁也可以。”
他睡晚,自己不知道自己凌晨时又发作几次头痛。来回辗转时无意识用力抵着枕头,头发被压得有些翘,配合现在动作,看起来其实完全没有在年龄上任何说服力。
他慢慢跟着走,前面路变得有趣,灯影子在水面上抱着他,鱼群在水下轻轻撞他腿。
骆炽忽然很想追上去看个清楚。他试着跑起来,水流推着他往前跑。没有问题,他方向已经十分明确,相当顺利,他加快速度,瞄准前面那个影子蹦起来就扑过去……
骆炽从梦里醒过来。
他睁着眼睛,愣两秒,眼睛逐渐睁圆。
直以来,骆炽都坚信自己夜里睡觉定非常老实——毕竟身体素质摆在这,就算他被卷在被子里,也只能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被推来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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