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弛予没有再说什,他把手中身份证往郁铎床上丢,踩着铁架爬上上铺。
这里也不是他该待地方,存下点钱就走,江弛予在心里想。
郁铎平日里肚子坏水,睡姿却意外地乖巧。他略微侧着身子,蜷起双腿,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露出白净下巴。
江弛予这才想起,他年纪比自己大不多少。
想到这里,江弛予轻手轻脚爬下床,从行李袋里翻出张小卡片。
那是郁铎身份证,除几件破衣服,江弛予什都没有从舅舅家带出来,唯独带走郁铎身份证。
“还睡不睡?”铁架床年久失修,郁铎被江弛予自以为轻动静吵醒,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去?哟,来新人?”
他明白,这里原先是郁铎住处。
也许是因为收高昂“租金”,郁铎不好意思太苛待这个冤大头。他没有搭理四毛,先从简易衣柜里掏出根洗得看不出原色床单,又从自己铺位上拿起只枕头,低头凑到枕头前闻闻,反手扔到江弛予怀里。
“自己把床铺收拾下,将就着用。”说完,郁铎单脚踩在铁架床楼梯上,伸手从上铺抽出只编织袋,“啪”地声扔在地上:“袋子里有被子,卫生间出门左转。”
做完这些之后,郁铎跳下台阶。他这下不再管江弛予,随手捞过条毛巾搭在肩上,和四毛起出门洗澡去。
“这就去。”江弛予没想到郁铎会突然睁开眼,有些不自然地瞥开视线。
“丑话说在前头。”郁铎不想当好人,也不屑去掩饰自己目,他承认把江弛予带回来这倒卖,自己从中赚点小钱。
他翻个身,将手臂挡在眼睛前,说道:“你是带回来,希望你今后踏实干活,改掉你那些’小习惯’,不要再动坏心思,更不要给惹事。”
在过去十几年里,江弛予在江小青逼迫下做不少上不台面事,坑蒙拐骗可以说是沾个遍。
无论他本意如何,如今被人当作小偷来敲打,也算是他应得。
郁铎走后,江弛予个人收拾完铺盖,又好好地洗个澡,躺在床上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他盯着头顶上湖蓝色塑钢天花板,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昨天自己还趴在麦当劳桌子上勉强入睡,今晚就躺在个完全陌生地方。
身下床板很硬,身上被子单薄,脑袋下枕头上还沾染着别人气息,然而周遭切却让他感到从未有过踏实。
因为这是他第次睡在正儿八经床上,自打有记忆起,江弛予就跟着江小青四处流窜,这些年来他不是睡在地上,就是蜷缩在衣柜里,从来没有在床上睡过夜。
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江弛予却没有睡意,他侧身往下铺望去,下铺那个人已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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