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引见过,是令嫒。”这是谢枝山声音。
那位叹口气:“戎马半生,妻房早逝,唯儿子也战死在苏定河,膝下就这个女儿。上回遭人陷害,还险些累得她发落教坊司……”
气叹完,又听这位笑道:“不怕谢大人笑话,那女儿对你甚是仰慕,上回见过,更像丢魂似,提就害脸红。不忍女儿受那相思苦,便借这回造访,腆着老脸与大人提
天儿半晴不晴,日头虽没全露,好在扫些热气。
路走到陶生居,听说谢枝山在会客。
来得不是时候,司滢正想走,却被苗九热情留住:“不妨事,客人来会儿,应该快要走。先前郎君说过,表姑娘要是来,让小们定要留着,倘或慢怠您,可是要挨罚。”
这话,说得跟早知道她要来似。司滢疑惑:“表兄真这说?”
“那自然!”苗九本正经扯淡,煞有介事点头。
“什盘丝洞,瞎用词。”司滢回神嗔她。
织儿嘻嘻地笑:“姑娘忙什呢,在给郎君做扇袋?”
司滢嗯声,把长命缕收起来,就着织儿送来笔墨,在纸面写下“絮卿”两个字。
织儿没怎念书,不大识字,尤其这两个看着斗大。
问过怎认,小丫头抠抠头皮:“这什意思呢,絮与卿听?怪黏糊。”
经摸出过墨痕来。
如果是谢菩萨编,也真难为他。
既脸皮薄,想必没有经他人之手,而是自己密密隙隙钻研。
谢菩萨那样,做学问之类好说,但这种细致活计,却很难上得手。
而且这种编绳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绝对不简单。三股好编,五股总要错线,交来交去看得人眼花。
于是跟着他引,司滢到小厅旁敞间。和待客地方离得不远,甚至听得见人交谈。
如苗九所说,确实客人会得差不多,刚进去不久,就听见在辞别。
面说,面往外走。
两人都出来,声音就更清晰。
先还是几句客套话,等离近敞间,听见那位客人笑着提起件事:“谢大人上回到鄙府,可还记得给老朽侍疾之人?”
司滢轻轻摇头,眼睛盯着纸面,忽尔呢喃:“字,好像不大好看。”
“好看呀,这圆转。”织儿夸句,复又笑说:“不过郎君肯定也好看,听说以前国子监办诗会,有人专门等他字,藏拿去卖。”
倏地灵机动,织儿兴奋地坐下,脑袋挤过去:“不如叫郎君写,姑娘照着绣?”
这怎都像在找借口去见谢菩萨。司滢脸热,咬着唇想想:“也好,那就去趟吧。”
见她居然没拒绝,织儿笑眯眼,起身去找纱褂子,顺嘴叮咛:“姑娘多留留,瞅准机会,把长命缕事问问郎君,看他怎个反应。”
譬如这条,就有几弯没扯实,突兀地冒出来。
看着,脑子里就浮现个,bao躁谢菩萨,悄悄关在书房,几条丝线编又拆,或是眉头死拧。
兴许不耐地摔过,像刚学针凿活计小闺女,编著编著跟自己发火置气。被磨得发躁又去练练字,等心绪平稳些,再重新捡起来。
织儿出现,撩开新挂珠帘,珠子挤在起,声音清脆又忙碌。
“这帘子真好看,给咱们这儿衬得盘丝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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