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蔫坏!
司滢额角出汗,眼球飞快地颤着。
刚好马车停稳,她恶向胆边生,全力朝谢枝山鞋面狠踩脚,接着抓开帘子就跑出去。
苗九和时川在外头愕然着,片晌谢枝山也下来,带着鞋面那团明显脚印。
“郎君,这……怎办?”
这幅深沉模样,好似在谋划着什。眼帘之下目光许是锐利,许是漫不经心,总之叫人有些心怯。
错眼之间,不防他突然掀眼皮子问:“菩萨长什样,可看清?”
司滢被他吓得心里打突,攥紧手道:“看清,个鼻子两只眼,和表兄长得样。”
“……”这是在成心气他,谢枝山暗自冷笑,清清嗓:“你可知,那云平寺和靖仁皇后有何渊源?”
司滢摇头,这才想起来问:“表兄方才怎当着菩萨面撒谎,说是先皇后妹妹?不怕将来露馅?”
“问题大。勾连*佞暗害国母,谋算龙嗣,亦诬害忠臣,哪件都能诛他九族。”
“和尚也有九族?”刚说完,司滢就缩缩舌头。
人有来处,和尚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肯定有父母有亲戚。
她讪讪地红着脸:“当没说。”
谢枝山不仅没取笑她,反而揣起袖来徐徐道:“他不仅有九族,还有妻有妾,有儿有女,有屋有宅。”
后,他递来本帐册:“你看看这本,跟方才有哪里不同?”
曾青色封皮,与云平寺里那堆模样。
记忆还新着,司滢翻开头页,大致想起是哪本。
她逐页地看,慢慢有光移过来,是谢枝山在替她掌灯。
马车走得不快,车厢内不怎晃荡,司滢快速翻完,指着其中处:“签押人变,云平寺里,这里写着慧丰和尚,不是慧安。”
“怎办,去踩回来?”谢枝山牵起唇角哂,背着手,大步朝
“个已经不在世上人,怎露馅?”谢枝山付之笑,又道:“忘跟你说,靖仁皇后,便崩于那云平寺。”
在他好心告知中,司滢不仅得知靖仁皇后崩于云平寺,还得知那位先皇后是先在大雄宝殿进香时,被倒塌梁柱压伤,尔后送到那间禅房施救。
可惜是,医官还没赶到,她就咽气。
换而言之,大雄宝殿和那间禅房,都是死过人。
就这样,他还特意叫她去拜,所以今天哪里止吓老和尚?分明也是吓她!
司滢惊讶地瞠大眼。
那位方丈看着寿眉佛相,原来是民间所唾弃火宅僧人?
身在沙门,又放不下红尘,着实令人不知说什好。
车厢里突然就安静下来,司滢琢磨完那方丈事,起眼去瞄谢枝山。
他坐得不直,右手撑在几案之上,屈起食指滑过唇锋,最终按住鼻梁,人在晦明之中沉默。
谢枝山点点头,揪着喉咙咳两声:“假,终归是假。仿得出字迹,仿得每笔花销与进项,可错漏总在细微处,比如笔写顺手,加上时眼花,就能出这样张冠李戴错。”
听着并不意外,司滢愣下:“你早就知道?”
既然早知道,那还叫她来做什?
大概嗓子很不适,谢枝山皱着眉吞道口水:“叫你来确认遍,顺便装样子,吓吓老和尚。”
司滢替他倒杯茶,推过去问:“那位方丈,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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