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却柔软,文质但有力。
她看着他,看他那双黑浓眼瞳,眼里似有万象。
这人,偶尔犯起邪来跟投错胎似,但这样时刻,又好像背着哪样不为外人道秘密,全扎在心里,自己个人慢慢地消纳。
“所以你是故意?”司滢问:“你生金刚脚,脚把地面给跺穿?”
谢枝山噎噎。
司滢上去探他脑袋,摸着不算热,这才放下心来。
谢枝山说:“不是装,真伤着。”
“知道,看见。”司滢望向他包住手腕,问:“还痛?”
“这算什痛?”谢枝山嗤声,这会儿还笑得出来:“伤得不重,折腿才叫重。”
折腿,说当是那位小阁老。
所以宫里那位太后娘娘,为什想留她?
在此之前,她与那位太后也就见过面,左不过是寿宴时跟着见回礼,太后确实多看过她两眼,但瞧着神色寻常,并没有对她过分留意。
就是这样理不清头绪,才更让人不安。
织儿绞巾子,司滢接过来擦擦脸,蓦地又浮起份奇思:太后那幅神不守舍焦急,到底是担心外甥,还是……另外那位?
浑然会儿,挨到半夜时刻,苗九来敲门,说是谢枝山醒。
叙话,末往同处离开,哪知宫道突然就塌方,把二人给掩下去。幸好营救及时,才没出大岔子。
谢母过来守会儿,听医官说没大碍,便挥着手开始赶人:“既然太医都说没事,想必很快会醒。都回罢,他是个爱清净,挤在这里鸡嘴鸭嘴,没得吵着他。”
老太太发话,个个只能走出陶生居,往各自院里去。
司滢回蕉月苑,坐在边榻上,见织儿翻出披风挂到椅背:“晚上风凉,姑娘等会子过去可得捂严实些,别郎君伤着,您也病。”
这是笃定她晚些时候会偷摸过陶生居,司滢把肘撑到案几,搓搓眼。
这话说,好像他是膀大腰圆武夫,没事就上菜市口举鼎,或
道出事,不说同病相怜,也不该幸灾乐祸才对。司滢时不知该说什,只好问他:“渴不渴,要喝水?”
谢枝山摇头,偏着脸喘口气,这才回过身来:“今日在宫里,可吓着?”
司滢想想:“宫里事,你知道?”
“比较仓促,但还好,来得及。”谢枝山牵下唇角,没受伤右手从薄被里游出来,搭在司滢手背:“你要是进宫,得花多大力气才能把你给捞出来?还好,还好。”
语气说不出庆幸,司滢翻过腕子,拢住他几根手指。
司滢套好披风,复又赶过去。
“表兄醒,可还好?”
见面就是这句,对他称呼已然成她口癖,实难改正。
谢枝山像睡蒙,缓缓眨眼,又咳出两声。
可怜见,受身伤,脑门上还盖着白手巾,活像在坐月子。
“姑娘在想什?”织儿逛过来问:“是担心郎君伤势?”
内宫有规矩,不是什人都能进,所以谢府下人都留在外头等,她没跟进慈宁宫,也就不知道发生那件事。
司滢没说话,脸靠在掌心。
要不是被谢枝山事打岔,九成九,她今天就回不来。
那罗太监再大胆,不是摸着太后脉,哪里敢说那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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