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楼厅众多,耸峙而立,檐上瓦当承着日阳光。
外间有人在奏箜篌,音色清亮且浮泛,似昆山玉碎,直把人神魂都抛到半空。
乐人罗袖卷起,摇指如飞,声音泠泠更似雪山清泉。
过许久,那调门仿佛还牢牢扒在耳边,徐贞双鬓贴着细汗,两眼望向赵东阶。
赵东阶冷漠地束着革带,扣好组玉后,伸手从锦垫下摸出纸包:“是谢枝山给?什毒?”
赵东阶含笑看她:“那也不错,终于意识到你这张脸有什用,可喜可贺。”他舒展着欣长身子,赞赏道:“想来没,你定也能在这教坊司吃得开,如鱼得水,要什来什。”
徐贞双掐疼掌心,尽力匀着声气,走到茶桌边斟盏茶,递给赵东阶。
赵东阶含笑看她:“下什毒?”
二话不说,徐贞双仰头便饮。
她喉咙细,喝得又太急,很快便呛得直咳。
谢大人,更没想到他那妹子在谢府过得居然不错,恩大于仇,倒让谢府躲回。”
“躲回?”赵东阶森然地笑,挲过手柄:“登高必跌重,他如今风光,有当新郎倌日子,却焉知不会有蹭蹬之时?”
随从赔着笑两声,把他伺候上马车:“大人可要回府?”
车帘撂下,传出赵东阶冷沉沉吩咐:“去教坊司。”
相距不算远,到达之时,徐贞双亲自给开门。
“乌金散……他曾经想在死牢,自断药。”徐贞双紧紧抿下唇:“反正你也穷途末路,你保太后,保弟弟,不好?”
“所以你想让同你起死?”赵东阶拿着纸包在鼻端闻闻,扯嘴角:“死在你手里,太后再争也无益,干脆如你说还政于帝,颐养天年?”
见他起身要走,徐贞双扑过去:“就此罢手不行?你确定你身边还有可用人?”
“这与你何干?”赵东阶面无表情地将她手解开:“要死你自己死,还没到全盘皆输地步,何至于同你这个贱人共赴黄泉?”
等她咳得眼泪都出来,被赵东阶扯到腿上,立时只手抄到襟沿:“有话直说,别跟玩苦肉计,否则回去就唤人押你弟弟,把他喂给狼狗。”
“还敢提文禧,你以为还能骗得到?”徐贞双动动,气息像被挑开线,乱两轮。
赵东阶温柔地扁下指腹:“怪不得敢在父亲跟前叫骂,再向装可怜,原来,是知道你弟弟被人救走。”他指关并住,把脸也靠过去:“人在谢枝山手里吧?他怎威胁你?不弄死,就把你弟弟交给衙门断罪?”
徐贞双没有正面回答,她察觉他寸寸需要,咬过那阵细细汗意:“劝太后隐退,彻底还政于陛下,你或许能有线生机。”
原来是当说客。赵东阶哂,蓦地把她抱起。
遭过磋磨,人也差点瘦脱相,但她明显打扮过,脸上推胭脂带来些红润气色。
赵东阶打量她:“收到消息,说你想见?”
徐贞双应声,前去待要搀他,被无情地伸手推开。
赵东阶绕走过去,到凳子旁边,信手扯过她件衫子垫着,这才坐下去:“你几时这样得,竟能从这里往外递话?拿什交换?”
徐贞双难堪地僵着脸,半晌挤出句:“你想什,就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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