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不能由它到御史台。”
至晚些时候,圣意下达。
福船之事绝非儿戏,天子要求换批案审之人,并
她靠在这具单薄,满是药味怀里,望着辉华帝室,受着心爱之人抚弄。
恍惚之间,想起曾经还是闺阁女儿之时,跟着大行皇后进宫参宴那日。
玉带锦衣储君,受着宫仆簇拥而来。到跟前时权衡下,把她错当大行皇后,端端正正施礼,再换来正主串清凌凌嘻笑。
三个人相遇,她却为那礼情愫赔上自己这辈子。或许当初不入宫,也不至于越陷越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沉寂片刻,皇妃忽问:“陛下,赵大人会如何处置?”
看完疲惫地捏着眉心,倒在迎枕上。
皇妃拿帕子细细擦过手,再替天子揉按着额侧穴位。
手法轻柔,天子享受会儿,唇角微展。
她嘴拙,不常有什好话恭维话,但温静性子看久,也咂摸出软款滋味。
没有大行皇后烂漫,也没有庞氏那份媚,但眼下于之于他个病患来说,却觉得那份和婉熨贴,格外受用。
“陛下怎地,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声关切灌进耳中,天子闭闭眼。
他厌烦自己病中喜怒无常,亦因她耐心,而愈加后悔方才失态。
再细睢眼,本就瘦条条人,这些时日因照料他,人也随着清减圈。侍疾辛苦,那份贤劳他更是看在眼里。
天子愧疚,偏偏脸说:“方才……是朕不对,你莫要放在心上。”
“贪墨岁币,私藏甲胃,自是当诛。”天子声音发冷。
“那就好,乱臣清,剩下便是忠臣直臣。”皇妃微微笑着,手指搭在明黄缎面上:“臣妾听许多人说谢大人无辜,想来他应当能释无罪。彦儿还小,缺不得人辅佐,谢大人是国之良才,论起亲来亦是彦儿表舅,再加上内阁杨掌印……”
听至此处,天子已是紧皱眉头,而怀中人徐徐吐出后头话:“他郎舅二人俱是忠义臣属,将来内外,定能教好彦儿,替彦儿看顾好这江山宫室。”
内外,可行辅弼之实,倘使不守臣道,亦可联手把持朝政,架空幼帝。
气陡然又呼不顺,天子偏过头重喘两声,余光带到案几上奏本,目光收束下。
他伸手,臂将她揽到身侧,安静地抱会儿后,突然出声唤她:“朕想好,待朕走后,便让彦儿接朕位,至于皇后衔……”
天子沉默片刻:“朕答应过尔霜,地寝只能有她个女人。朕是天子,没有保护好她已然愧痛无比,亲口应承过事,再不能食言。”
尔霜,陈尔霜,大行皇后。
皇妃偎着没说话,看似温顺,实则麻木讪笑,心底片预见荒凉。
这便是始终不打算给个正名,哪怕将来她儿子继位,她也只能顶着个太妃名号,将来百年连追谥都得不来,更别提与帝同陵。
这声歉,已是莫大恩典,皇妃笑着摇摇头:“陛下可见好些?”
正逢药送到,宫人端进来,她服侍天子饮下,再伺候着漱过口。
“喝过药,臣妾瞧着陛下气色不错,想来是在好转。”
不管是不是真,话听到耳朵里头,天子心情舒称些。
趁精神,他宣御史台折子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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