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有。
若真要说有,起先,也不过是点责任感,点微不足道,举手之劳善意。
等他再抬头时,眼里最后点微弱,黯淡光亮,彻彻底底不见。
他浑身上下,都长满扎人刺,即便豁出条命,活不成,他也要从欺负他人身上刮下块肉来。
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什仁义礼德。
他句,个字都不会再信。
成片记忆如浮冰般呈现在她眼前。
六月天,形容狼狈小少年紧抿着唇被押入圣地中,他早知世道不公,可在短短两天,审都未审,问都未问情况下,杀人,灭宗,天性恶劣,罪无可恕帽子顶接顶砸下来时,再强心理承受能力,也在狱中枯坐半夜。
彼时,他雪肤黑发,脸上有执拗倔意,也有尚未完全褪去稚气,总是高高昂着头,将双好看桃花眼眨成不近人情弧度。
在他以为自己将死时,狱中传来消息,说天机书选定他,要带他上审判台。
他以为,这便是峰回路转,绝处逢生,圣物会给他应有公道和真相。
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日,会跌在只妖鬼身上。当年,溯侑在他手底下,吃不少苦头,伤重而深,押上审判台时,几乎只堪堪剩口气,他以为他肯定是活不下来。
可十年晃而过,他不仅活下来,还摇身变,成邺都传人跟前大红人,官拜指挥使。
白游真是悔得肠子都青。
薛妤冷然旁观他痛哭流涕忏悔,这些话语,这些恳求小把戏,她不知听,见多少,还能看不透。
在某刻,她不耐似点点凳边纹理,哒声,白游声音戛然而止。
最后片与之相关记忆在眼前炸开,白游如遭重创地歪倒在地上,薛妤指尖却顿又顿,半晌,才慢慢收回来,落进宽大衣袖中。
他从始至终都在遭受污蔑,仇恶,痛苦。他也曾下定决心,收敛所有情绪,虚张声势朝外展露尖利爪牙。
她做怎样事。
才让他又那样信任她,事无巨细地替她安排好身边切事,宁愿豁出自己也要帮她取得天机书任务进展。
才让他成今时今日,跟在她身后,偶尔也会露出个清隽笑意十九。
可等待他,偏偏是天意弄人。
从盛夏到隆冬,他经历,是八个月日日不断折磨,他无数次被架上刑架,身狰狞鞭痕,旧伤崩裂,化脓,溃烂,又在新伤中加重,再点点凭借着顽强毅力愈合。
临上审判台最后晚,三两狱卒执事将烧红烙铁印在他漂亮手腕上,想看他露出如别妖族那样哀哀求饶神色。
可溯侑吭都没吭声。
他只是在回牢房时,重而狠地用指腹碾过那道起无数燎泡灼烧痕迹,而后在某刻,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什,很快垂头,略显狼狈似地眨下眼。
“哪里错?”她问。
白游愣愣,反应过来后立刻答:“小臣受人蒙蔽,轻易听信人言,有眼不识泰山,诬蔑指挥使大人,求殿下恕罪。”
说来说去,只是因为溯侑成邺都殿前司指挥使。
薛妤不欲多言,她长指伸出,根银丝精准地落在白游额心,轻轻扯,白游神情在转瞬间变得呆滞。
搜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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