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外柜上时无人,就只能由张勇守着。
死当是超过赎买期限东西,若客人逾期失约,那当铺就可全权处理当物,是发卖还是丢弃,都与原主无干。
张勇守半日,铺上时也无事,到中午时,张昭儿心疼哥哥,主动过来说要替他会儿,让他过午后到房内稍歇。
偏是张勇吃饭、休息这段时间里,行上来个头发花白老人,孟冬十月,外面天寒地冻,他就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拿着手里当票说要赎回件羔皮袄。
羔皮是羊皮种,羊皮里分大、中、小三种毛,
“东家,千错万错都是小妹错,但她年纪尚小还是个孩子,有什惩罚您都冲着来,张勇都没二话,只求您别赶们走。”
他这跪太突然,云秋都没反应过来。
眨眨眼听明白他话中意思后,云秋摇摇头笑,伸手扶人,“张大哥先起来,青白狐袄并不十分贵重,做东家哪至于因件衣裳就要辞你们。”
按着皮货行市价,除紫貂皮和玄狐皮不能售卖外,最贵雪貂裘每张也不过是白银五十两,青白狐皮算下来,也就是在十两银子上下。
按着解当行规矩,当价不能超过卖价半,那算下来就是五六两银子,即便要赔还、平纠纷,最多也过不去二十两。
云秋过去时,解当外已经围不少瞧热闹人。
外柜堂间里,八仙桌上摆着碗被翻倒茶,滚烫茶水还冒着白烟,淋漓水渍滴滴答答顺着桌沿往下滴。
而桌边供给客人坐圈椅仰倒张,另张边上站着涨红脸小钟,而小钟身后还有摆着脸、紧抿嘴唇,双目通红张昭儿。
倒下圈椅前面,立着个虬髯黑面大汉,他满脸怒容、双牛眼瞪得老大,眼下是孟冬时节,他却只着件棉衫短打、领口露出撮浓密护心毛。
“今日无论如何你们得给老子个说法!”黑脸大汉又拍下桌子,“老子当是件青白狐皮袄子,怎拿着钱和当票来赎就货不对板?你们这是黑店啊!”
想当初,这张勇可是能豪掷千金给做戏班台柱妹妹赎身主儿。
云秋反省下自己,没觉得自己是多凶个东家。
看来还真是文钱难倒英雄汉,件货而已,竟然能给张勇吓成这样。
张勇听着云秋话,这才稍稍放下心,尽可能简短地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原来三日前,马直出城去南郊处理批死当,不再柜上。而位客人带来件先汉犀珀陶炉,小钟自己不能评断,便带着客人去藏馆鉴。
云秋脚步顿顿,侧首压低声音问张勇,“到底怎回事?”
京城里常见皮货合共有四等,分别是貂皮、狐皮、鼠皮和羊皮。其中:貂皮里尤以紫貂为贵、狐皮里又以玄狐为上,都是皇室专用。
这青白狐皮是狐皮里最末等,上头还有草狐、沙狐、赤狐和白狐几类。此种狐狸生长在京畿山中,皮毛多是深灰泛青、间错杂白,做出来狐皮也多呈灰白色。
这种青白狐皮袄并不难辨认,而且小钟还在铺上,云秋不认为他会辨别不出青白狐皮、给人拿错货。
张勇舔舔嘴唇,最终把心横、拉着云秋后退两步到外间看不到长廊上,然后他扑通声跪倒在云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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