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裘榆在他视野里正襟危坐,如临圣诏。
袁木眼珠转向眼前试卷上红彤彤79,糊里糊涂地想,这或许就是那人考87分还被揍出家门罚跪原因。
几天前冬夜袁木至今念念不忘。
许益清阿姨对裘榆很残忍,可裘榆对他自己也有不遑多让冷酷。
不然为何不惧不怕不求饶,笔直地跪在街道中央,丝
裘榆很难会记得,袁木也问过他同样话。
当时他们读小学是私办,与菜市场隔几条街。
地盘也就块小操场栋教学楼,若碰上两个班齐上体育课,自由活动开来景况和打铃下课差不多少。
私学师资队伍小得惊人,个班语数两科通常由个老师担任教学,那点人,两个办公室都难坐满。
师资质量也参差不齐,袁木认为他们班就摊上素质最差那位。
裘榆不见天日童年里,除初中竞赛题,定还练硬笔书法。
洋洋洒洒字初看有大家风范,再细察,笔锋多几分己身出格与不羁。
头页只写个标题,照搬袁木错字。
继续往后翻,两三个词挤在页眉,粗略概括知识重难点,其余地方未留空白,横七竖八地爬满凌乱算式。
至第三页,袁木表情松动。
进秋,蝉叫虚弱许多,有茬无茬,走过场似度完生命最后程。
反而楼道间踏着高跟鞋上楼梯声音很强劲,像台行走打洞机。
袁木辨出是五楼莉姐,觉得好笑,脚下两根单薄细长跟,得哪种姿势才能产出如此浩荡噪音?恐怕是腰凹臀翘背佝偻,手掌压膝盖,大腿绷现不雅观肌肉线条——就算真如愿踩出圆坑,铜铁器铸脚底板也得疼吧?
起床将饭菜端回冰箱方琼听见这动静却恼火,放碗盘力度都不客气。
袁木就是有这样本领,隔着扇门,光听响也能区分哪声喜哪声怒哪声是无意。
张语文试卷翻来覆去折几天,终于迈着乌龟步讲到第二篇阅读理解。
袁木趴在桌上,脸蛋挤压着手背,打量斜前方隔两个过道裘榆。
他没有目性,不是故意,谁让眼睛无聊,飘来飘去落他身上。
老师废话向很多,在聊她儿子昨天晚饭吃什作业做到几点。
袁木在内心翻白眼,他宁愿听楼下刘姨养鸡咯咯乱叫。
那纸腰身赫然排开句话,全篇里写得最仔细好看——“袁老师,今天表现怎样?”
袁木握着红笔,杵下巴磨嘴唇,无所适从。
“啧”下,略略朝前探身,伸直手臂,笔头勾开窗帘角。
对面阳台已经没有亮光,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望半晌。
今天表现怎样?
不是与生俱来,但到底是何时练就,他自己也无知无觉。
果然,打洞机渐远,快要消失在头顶,方琼才开门射出去,捏着嗓子说:“这哪个啊,走路像要拆房子,各人看下几点唠,娃娃睡着,明天还要上课,扰民晓不晓得!”
袁木没打算睡觉,睡着是袁茶。
不过听见这话他起身关房间大灯泡,坐回书桌前按亮小台灯,灯下是白日里裘榆于课后还回来纸笔。
每个补课日袁木都会回收她们课堂笔记来检查批注,而今晚率先看多出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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