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还早,你别别急……”那人自个在瞭望台上都东摇西晃,仍不忘哆哆嗦嗦得叮嘱句。
年轻小海盗回头,对他露出个笑容:“放心吧,有数。”
他听见冬雷声音。
桅杆上风比甲板上来更剧烈,海连为防止手脚打滑干脆在自己右腕也绕个绳结,他寸寸往上攀动,像桅杆上缓缓升起扇孤独小旗。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和费科纳那番谈话,这样风雨让他想起些不好回忆,但也让那些记忆变得愈发清晰。他想起那个雨夜火与血,阿娘抚摸他脸颊冰冷手指以及她给予他和妹妹最后亲吻,也想起阿爹手里刀,眼里泪。
也似乎从那天之后,阿爹便叮嘱他件事,那就是不要轻易说出
你能看见云是如何飘荡,堆叠。你也能看见雨是如何慢慢落下来。
你看不见只有风。
开始这个顽皮家伙只是让浪尖更加用力地拍打船身,渐渐地人们会感觉到脸颊仿佛被把锐利小刀给划两下,再到让大伙不抓住点什就没法在甲板上站稳,完成这些恶作剧,北风只用不到个钟头。
主桅横帆已经鼓胀成满满圆弧,像个胖子穿上件不合身短衫,肚皮上纽扣随时都会崩裂。女妖号上所有船员边骂着娘,边赶紧从箱子里捞出件斗篷穿上,可惜斗篷也没什大用,挡雨风帽根本没法在头上呆上秒钟,便成赘在脑后个扁圆。这样过劲烈风甚至让女妖号比预计要快近三个小时就与莫亦人军舰在海面上遥相打个招呼——对方也不好受,在浪中同样起起伏伏,如果不是他们将军下死命令要守住防线,恐怕每个人现在都想收帆回港。
上尉操心炮膛会进水,耽搁即将发生海战,于是早早去炮楼里安排,留在甲板上负责布置则是海连和大副,大副得直盯着罗盘掌舵,指挥船员如何与风雨战斗倒成海连工作。青年此时两鬓透湿,脸上泛起苍白寒气,偏偏瞳中精亮,他随手扒把脸上雨水,冲桅杆附近人喊道:“太快!再不撤面帆船会歪!”
“已经在撤!”水手们回道。
轰隆声,降下船帆没能直直落地,而是摇摇晃晃地飘段距离,把正在加固脚索名水手给兜头盖住,人群中响起几声大笑,勉强冲淡紧张气氛,唯没有笑只有海连。他手挡在额际向上看去,面色愈发凝重——撤下面帆后,船颠簸确实没那剧烈,仅剩桅绳绷得笔直,这些绳索尽职尽责地牵着主桅上横帆与风神进行着角力,副桅上许久未经船厂保养轴承发出滞重吱呀声音,在浪与雨中愈发刺耳,海连看眼头顶不堪重负顶帆,啧声:“把东西给,上去看看。”
“现在上去你不要命?!”大副惊道。
“死不。”海连丢下这三个字,他接过船员给他工具箱挎在肩上,踩着起重门吊便窜上主桅瞭望台。瞭望台上船员同样在冬雨里冻得战战兢兢,牙关都在打摆子:“海海海海连,上面……”
“知道,有点松。”海连掏出绳子飞快而熟练地在自己腰上缠出个日字结,“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多久会跟莫亦人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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