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里张立成那样平和,讲自己儿子被人毫无尊严地欺辱时如同讲个与他毫无关系旁人故事,那张脸上偶尔显露憎恨那样真实,好像恨不得自己儿子去死。接着程声脑海里跳出张截然不同脸,是老程。这张脸如今皱巴巴,皮肤像枯槁树皮,爸爸慢慢变老,对他厢情愿期
却很平静,车拐向另条大道,张沉甚至再重复遍“幸运”这个词,程声只能得出他确这样想结论。
张沉察觉到旁边人没说话,把他心理摸个大概,自顾自解释起来:“们乐队是在大学时组起来,那时每天最期待事情有两件,件是去隔壁音乐学院听课,另件是乐队排练。如果有种东西能把自己全部放进去,生活本身好不好对来说根本无所谓,能遇到这种东西很幸运,很多人都遇不到。”
程声把刚刚不知收敛眼神收回来,倚着车窗静静地听,直没再开口。
张沉说能让自己无所谓生活到底怎样东西叫音乐,这让程声忽然想到很多个夜晚,自己从梦里惊醒,胳膊毫无章法地在旁边来回摸,旁边位置却空无人,他光着脚下地,漫无目溜达到客厅里,客厅中央有束被压平光线,像是从门缝中挤进来,程声跟着这束黯淡光来到书房门口,偷偷往里看。书房里张沉戴着耳机靠在椅子上,他身上挂着熟悉睡衣,只手握鼠标,另只手时不时在键盘上弹几个和弦,是在赶工写歌。他看过为数不多几次张沉和乐队其他人排练,触碰到音乐时张沉表情和平日里在公司工作时完全不同,工作时张沉总皱着眉,和同事大多点头之交,爱趁午饭晚饭时间去天台,什事也不做,只倚着天台吹风,没人知道他吹风时在想什。浸入音乐张沉却自由松弛,好像颗找不到归处螺丝正好卡上对位置。程声趴在门框上看很久,眼睛直固定在这张浸在光线里背影上,他看着看着心里某处抽抽疼起来,他好像在张沉身上看到从前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时对摇滚最纯粹向往。最后程声让自己身体慢慢离开门,独自人去阳台上抽半包烟。
路上程声直有些恍惚,车已经熄火人还倚着窗发呆。原本几缕不清晰思绪在每次面临矛盾时无限膨胀,他脑子里循环张沉挤时间通宵做音乐模样,心里不断有愧疚溢出,他觉得自己再次自私地把张沉固在自己这亩三分地里。
张沉从驾驶座下来,车门合上也不见副驾上程声出动静,他走去副驾那边敲敲玻璃窗,问里面人:“你不下来吗?”
听到动静程声才终于回神,拿着包下车。
家里布置得温馨,原先沙发后大片空白被他们前天刚买画框排满,茶几上清水玻璃杯中夹两只显眼瓷杯,只橙色只墨绿色,顶灯也是暖色,好像他们那晚躺在野外弹琴唱歌时起欣赏落日余光照进家里。
程声换拖鞋,抱着自己笔记本窝在沙发上,张沉在厨房处理上午超市里买回来食材。
电脑屏打出阵微弱光,程声在这阵光中发呆,脑子里循环刚刚车里他和张沉那番对话,但忽然那些关于生活和音乐谈论变成前阵回云城时张立成对张沉这些年来毫无渲染陈述以及对自己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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