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松松手,打算转身翻回去,背对着那男人拒绝道:“不会弹欢快歌。”
五楼男人脊背佝着,两条撑在围栏上胳膊松松垮垮,好像根本不怕自己摔下来似,听到张沉话他又笑,面颊跟随笑幅度拧成团,他显然不甘心,向张沉背影继续喊:“其实刚刚要跳楼,但正好听到你在弹那首关于未来歌,不知怎忽然就舍不得,你再给弹首吧,求求你。”
刚翻到半张沉听到男人话停顿两秒,紧接着转身越回来,顺带把怀里吉他紧紧,再仰头看向斜上方男人时没说弹也没说不弹,只是反问:“你为什要跳楼?”
上面人大概没想到这人弹首歌也刨根问底,笑容急刹车:“哪有那多为什?活不下去就跳,多简单件事。”
张沉想
,不然为什有那多人花钱买来看?故事能值钱呢!”男人又把两只手合起来,动作颇有求人意味,“你写歌不也是在讲故事?你喜欢讲喜欢听,不是正好?就跟讲讲吧!”
这次张沉没再多问些什,他侧过身,利落地把吉他撂回阳台围栏内,说:“其实没什好讲,只不过是个关未来故事。”他顿顿,仰头看斜上方男人,那男人正脸津津有味盯着他,好像对他故事多有兴趣似,张沉觉得这人有意思,便正儿八经徐徐讲起来:“写这首歌时还在上大学,前天晚上是二十世纪最后天,在宿舍顶楼弹整晚吉他,到底弹多少首歌忘记,总之很多很多,多到天亮还没有尽兴。那时候实在太兴奋,在想,如果在新世纪出生,就再也没法体会这种感受,要捱千岁才能等到下个三开头世纪。你明白那种感受吗?世界好像被调个定时闹钟,“嘣”声,新世纪来,切切都会变美好。那刻觉得自己很幸福,糟糕事全都不再重要,可以有新开始,所以第二天写这首三零零零,想马上跳到三零零零,再体会遍这样感受。”
听完张沉话,男人在空气中长长地“哦”声,那拖长调子像在讽刺又像在感慨,果不其然他马上接着说:“新世纪也挺糟糕,是不是很让人失望?”
“不是。”张沉在夕阳里昂着头,朝头顶那男人说:“至少没令失望。”
“真好!”男人荡着腿,重重叹口气,转口问张沉:“因为你有个同居男人对吗?人有个伴果真会变得幸福很多。”
张沉问:“你怎知道有个同居男人?”
男人笑:“经常看到他在阳台晾衣服,晾着晾着就把脸贴在衣服上痴迷地闻,离你们家阳台这远都能感受到他那时表情,好像吸毒样。”说着他伸手指向张沉,“就是你身上这件衣服,你前几天在阳台弹吉他时穿衣服他也闻过,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们是什关系。”
张沉大方承认:“们确实是那样关系。”
这样坦然回答反倒叫楼上男人像个复读机样不停地感叹:“真好啊!真好!”
他兀自感叹会儿,嘴里念叨着些什,因为楼层间隔段距离张沉没听清,但很快那男人就回过神,大声朝他喊道:“你能给弹首欢快歌吗?全世界最欢快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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