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闻无意间看向她张大
嘴，愕然地发现女人嘴里舌头只剩下
半，听说是她自己咬掉。
外公把他抱回家，路上他直在哭，完全停不下来，洗澡时热水淋到背上，他感到阵刺痛，转过头发现女人尖锐指甲在后背上抓出
道道血痕。
他坐在热水里，摸着那些伤疤，又想到女人深渊般眼睛和半截舌头嘴。
有个奇怪想法从头脑中混乱思绪中跳跃而出，恐惧从心底蔓延而上，如藤蔓包裹，死死地紧迫地咬着他——他被那个女人打上烙印，他逃不掉。
多年以后他在法国出租屋内，浑身淌着水，浴室很冷很暗，玻璃被他砸破，拳头滴着血
她被誉为奇迹，专家拿着放大镜探究她画里端倪，幅油画能拍出上百万。
但后来他爸出意外去世以后，他妈就疯，情绪开始变得异常极端，完全无法控制。疯狂购物吃东西参加各种酒会寻求发泄，曾经大半夜地爬到高架桥上晃晃悠悠地走路，幸好被人发现救下。
她酗酒抽烟，几乎没有清醒时候。偶尔也会画画，手下画却开始变得黑暗血腥而阴郁，看得人毛骨悚然。喝酒喝多以后手抖，总是拿不稳画笔，就开始尖叫摔东西，她说自己脑子里好像昼夜不停有东西在转，辆车在高速路上疯狂奔驰。有意思是，那几年，他妈妈创作作品被评论家大加赞赏，认为她再次实现自身飞跃。
这样状况没持续太久，有次他外公回来发现他妈躺在浴缸里，手上割十几道口子，要不是神智不清醒手抖握不住刀子，肯定救不回来。
奚闻7岁时被外公领着去精神病院看过次妈妈。他们走在花园里，这里非常美丽，两边是参天树木，各种颜色绣球花，他妈妈吃药坐在轮椅上，神情有些恍惚，穿着白色病服，微微蜷曲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侧，手上抱着束洋桔梗，被护工推出来晒太阳，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仍旧美得像个陶瓷娃娃。但眼睛是无神，跟她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生活在另个世界。
奚闻很想她，抱着她膝盖哭，拼命喊妈妈，冯晴也无动于衷，始终没有低下头看他眼。
等他们走进医院大楼，花园里美妙景象就消失，他被外公牵着手走过医院走廊，来来往往是脚步匆匆护士，穿着病服僵硬地站在门口病人，留着口水，眼神呆愣，偶尔会发出空洞笑声，大都瘦骨嶙峋，空气中流淌着消毒水刺激性味道。
奚闻看呆，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人存在，他直被保护得很好，最害怕无非是晚上关灯以后独自睡觉。这是他第次看到这世界光鲜亮丽反面，那些阴郁腐朽毫无希望人生。
经过个拐角时，突然有女人飞扑出来，下子抱住他，奚闻被吓得惊叫，女人身体像钳子样把他夹紧，胳膊堵住他口鼻，骨头勒着他像冰冷钢筋样用力，身上有股腐臭气味，她漆黑而疯狂眼睛死死看向他，里头是不见底深渊。奚闻完全被她控制住，动不能动。
很快就有护士人员冲上来，掰开她手臂，将她压倒在地上。身体撞上地砖，发出沉闷响声，女人在那些人身体下扭动挣扎，嘴巴里发出吱呀吱呀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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