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猎猎风声，凛冽如刀。
凝视着那尊距
无人注意到，高台之上还有
名独身立于祭台边沿
少年，正在沉默凝望着这切……
恍若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直到此刻看见那尊令他深恶痛绝青铜炉鼎，张青岚才将神思从无边混沌之中抽离出来，清醒地审视面前所有。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惊觉眼前这般场景，是张凝月专门为他准备、冗长而驳杂梦境。
万物皆虚妄，却又因为它们曾经发生过而显得格外真实。
幻象无情，将那些早该被湮没遗忘于记忆之中画面场景重演，苛刻到连那些不堪回首深重绝望都要悉数浮上心头。
大祭司振臂高呼，片刻后收势。整个人如同只老旧风箱般大口喘息着，身上乌羽大氅随之阵颤动。
他背手站在祭台正中，满意地望着底下攒动人头。
百姓们纷纷跪地，磕头拜谢祭司，原本干瘦双颊甚至因此而染上
些许血色。
大祭司呛咳几声，枯树般手指握紧法杖，将法杖杖尖重砸向地面，发出声脆响。
道道如雾般灵气应声而出，飞速射向天顶上层叠云雾。
男人满意地看着飘散在高台之上细碎金粉，握着法杖五指很快拢紧。
他抬高右手，轻轻将那金粉汇聚而成花笺托于掌心。
“如众所见。”
大祭司苍老粗哑嗓音响起，手中花笺轻轻漂浮，被面具遮挡住面容模糊不清：“此次天祭大典，神明已经选中他想要祭品。”
即便是无法探寻祭司此时神色究竟有多得意，也能从他略带颤抖声线中窥得二。
如此才好叫人重新深陷入泥沼，再不得脱身。
知晓这是幻境，大祭司表演便显得格外可笑起来。
穹顶之上，好不容易才穿透阻碍日光早已逐渐被黑云重新遮挡。
百姓们不知道是他们竞相饮下所谓“灵雨”，日后又会带走多少条无辜性命。
张青岚面无表情地向前步，整个人瞬间踏空。如同断线纸鸢，朝祭台之下直直坠去——
不消片刻，穹顶上云雾被灵气悉数打散，化作颗颗透明水珠垂坠而下。
时间云销雨霁，天光大盛。
紧接着便有人从呆愣之中回过神来，大喊声：“灵……灵雨，是灵雨啊！”
众人眼中狂热不减，闻言纷纷从怀里掏出制式各不相同粗糙陶碗，争抢着将那些从天而降透明水滴承接下来，随后饮而尽。
场面也因此变得无比混乱，嘈杂惊叫掺作片，更有甚者为多接下滴雨水而大打出手，缠斗不停。
大祭司佝偻着脊背因为激动而直起，他大张开双手，重新高举法杖，朝那些正引项盼望百姓们朗声道：“待到三日后祭典完成，从此以后，神明必会降福于万民，保佑晋阳从此风调雨顺，不再发生灾祸。”
祭台之下跪拜着百姓们闻言先是愣，片刻后则爆发出阵热切欢呼。
要知道过往数月，晋阳日日阴雨连绵狂风不绝，随之而来山洪海啸将农田摧毁大半，百姓无法维持生计，甚至要靠乞讨来填饱肚子……可谓是民不聊生。
若是只要将那少年连同其他祭品献祭给神明便能换来以后日日安宁，谁又会在意他到底是国君亲子还是介平民。
总归要不是自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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