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他从噩梦中惊喘未定地醒来,失神地看着床顶,渐渐平息下来后发觉自己手被王兴言握着擦拭,手上红绳散落在白色被褥间。
王兴言还没发现沈明安醒,他擦拭得很仔细,用素白帕子裹在沈明安手指上,根根地将他手指上粘腻擦去,来回反复地擦,擦很久,直到沈明安手指
他被带回王家,王兴言待他有如亲子,吃穿用度都是极好,也时常开导他,让他不要总是去想父母逝去,他母亲拼死护着他,必然也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在很多事情上王兴言都很顺着他,只除有些地方,王兴言十分固执。
他给沈明安房间里被褥枕套都换成纯白,千层浪堆雪似白,上面压着很细暗纹金线。
王兴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根又细又长红绳,红绳上系个小铃铛,圈圈地缠绕在沈明安腕间,缠时候寸寸地抚过他指节,眼神痴迷地感叹道:“你这双手,真漂亮啊。”
沈明安皮肤莹白细腻,腕骨纤瘦,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指节细长,在粗糙红绳映衬下白得泛光。
沈家除沈明安,竟没有个活下来。
沈明安那小年纪里骤失双亲,哭得眼睛都红肿,六神无主时候,是王兴言帮着办沈家丧事,并把无家可归他带回王家。
他虽然唤王兴言声叔父,但他与王兴言并无亲属关系。
之所以先前去过王家,与王兴言认识,是因为沈父曾救过王兴言命,两人私交甚好。
王兴言二十几岁时染恶疾,命在旦夕,请各处名医来诊治都不见好,后来辗转找到仁新堂来,对医者来说,治病救人是天性,沈父又爱钻研奇难杂症,王兴言这个病症是他从未见过,为治好王兴言,沈父潜心研究大半个月,日夜钻在药堂里配药。
红绳缠得有些紧,沈明安动作间就会把手腕磨红,他有时被磨得疼,想把绳子解下,但王兴言不让,态度十分强硬,定要沈明安听他。
沈明安觉得怪异,他也问过王兴言为什要给他戴红绳,王兴言语焉不详,敷衍地说这是他们家乡种习俗,戴着红绳可以让去世人魂魄找到家人,如果摘下就不灵验。
沈明安信以为真,每日都乖乖地戴着。
给沈父沈母尸骨下葬那几日,父母去世场景搅得沈明安每天晚上都睁眼到天明,但是自他被王兴言带回王家那日起,却几乎天天晚上都睡得很熟。
卧房里点着熏香,他走进卧房就觉得困倦,睡过去后夜里点意识都没有,从前他基本上从不赖床,换陌生环境睡,竟然每天都很晚才醒。
几个月后王兴言痊愈,为表感谢,他邀请沈明安家到家中做客,那次是沈明安第次来到王家。
沈父和王兴言年龄相仿,很聊得来,之后沈明安也时常被父亲领着去王兴言家。
算来王兴言也算是救过沈明安,沈家遭难那日,沈明安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如果不是王兴言强捂着他不让他发出声音来,被那伙人发现,他必死无疑。
平心而论,王兴言待沈明安不算差。
王兴言是商人,家底丰厚,但沈明安不知道他是具体做什,好像各类生意都有涉及,他是父亲旧友,沈明安十分敬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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