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顿,“但看这上面时间,这案子在上报大理寺之前这些人就已经认罪后被问斩,当年大理寺负责校对审核官吏哪怕发现卷宗中有疑点,但若是没人有异议,上头也没说要重审,他想着多事不如少事,隐瞒不报也是有可能。”
但整件事根本就是疑点重重,首先是药房掌柜匆匆认罪后毫无征兆地,bao毙,其次是药房掌柜托那个中间人,也就是药房里帮工伙计,再是那伙山匪,没过多久就在官府剿匪时被全部抓获,对罪行供认不讳,可沈明安分明记得他们操着口异域口音,怎可能是土生土长山匪。
出乎意料是,卷宗中没有留下任何物证,只有几张纸上画着证物样子,画得也不甚详细,有张图上画是作案时用凶器——把长弯刀。
和沈明安记忆中模样差不多,刀柄是木制,上面刻着繁复花纹,镶着银饰,刀身锃亮,约两三指宽,在刀尖处变得细窄偏弯,整把刀都很长。
沈明安将认罪书和证物图仔仔细细地对应着看,越看越觉得疑窦丛生。
他把手上东西递给卫博然,指指上面证词,“证物图上画分明是长弯刀,但这里山匪认罪书上却说杀人时用是短刀。”
算时间,“现在还早,陪你去找找。”
“多谢。”
卫博然笑道:“你之间,何必言谢。”
案卷阁在大理寺东侧,平日里无人踏足,木架上都落灰,上面按照年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卷宗。
每年各地发生大大小小案子数不胜数,只有重案悬案才会由各地官府上报到大理寺,在大理寺留个底。
卫博然把两张纸接过来看,沈明安指出那处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受药房掌柜指使,杀人时用短刀割喉,剖开肚腹,走时放火是为毁尸灭迹。”
最下面按着红色指印。
认罪山匪约有六七人,都是这个说辞,倒更像是串供好。
认罪书上和证据图上画凶器并不致,如此大疑点,当年沈家审案时却无人提出,这案子就这样匆匆结案。
连卫博然都觉得不解,思索片刻后同他说:“各地卷宗上报到大理寺后,悬案重新审理,重案也会有人校对审核,照理来说,案子有疑点,应该让江州官府再审。”
日积月累之下,在案卷阁里留底卷宗也多得数不清,沈家案子算得上是重案,丁丑年那整年各地案子都没有这桩这般骇人听闻,但当时江州官府上报时候已经结案,沈家被灭口后又着起火,留下证据并不多,何况药房掌柜和帮工伙计都已经认罪伏诛,二十余年过去,现在连人证都找不到,沈明安只能寄希望于案卷卷宗和物证。
时间隔得太久,卷宗并不好找,丁丑年木架上卷宗寥寥无几,几人找个遍都没有找到,最后是在阁中最里侧木架上找着。
最里侧木架上案卷各个年份都有,被随意堆放在处,很多都已经发潮。
沈明安再次翻开卷宗,依旧会觉得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作为重案,卷宗中案卷起始概述、认罪书、审理过程等这些都还算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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