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它们发生时候,他从未察觉到它们价值,可是等它们成为回忆,由这些瞬间带来震撼被无限放大。或许这就是摄影意义,但在此之前,潭淅勉没想过,喻呈为什会热衷摄影,他又用镜头留下过什,缅怀着什。
然而喻呈此刻是迟钝,他像考到满分小孩,单纯地炫耀着。
“很壮观吧?”
“胶片摄影现在越来越小众,但很喜欢,
好像是个冲洗照片用暗房,窗帘紧闭,工作台上有显影盘,未开封胶片,些瓶瓶罐罐,还有放大机之类设备。
喻呈走进去,热情地邀请他:“不吃东西话,那参观下暗室吧。”
潭淅勉看得出他异常亢奋,醉酒让他身体里那份过分克制东西消失,本来他提到摄影就会兴奋,现在更是如此。而这次,潭淅勉没再拒绝。
进去以后,眼睛逐渐适应昏暗环境,刚刚没看清,现在全看清。
除工作台上冲洗工具,墙壁间拉绳,上面挂着很多冲洗出来照片,新,陈。
屋子比记忆里小,也不定是真变小,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看什都觉得大,堆人挤在里面也觉得大,不大怎挤得下呢,又是喻呈家三口,又是他们家,有时候还有小舅舅。这多人,都挤在这80平里。
进门,喻呈脚跟抵干脆利落地把鞋脱,就穿袜子踩进去,又招呼潭淅勉,跟他说不用换鞋。潭淅勉想,穿鞋进去踩,你再用袜子踩干净,就离谱。于是也跟着把鞋脱,穿着袜子踩进去。
装饰家具都没怎变,就客厅里电视机换个大、新,沙发还是之前那个棕色皮革,看着有点冷调,逢年过节两家人就围坐在这寒暄,说些你儿子优秀,儿子不行,诸如此类客气话。其实这皮革是好皮,但经不住岁月来去,人经常坐地方还是已经打白褶。
明明是回到自己家,喻呈看上去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你要喝水吗?”
“不喝。”
在这里他看到小区门口那株玉兰春天正盛时样子,看到喻呈父母喻翰景和宋西婧,看到灵山北路上那个可以论个买水果摊,栖霞寺晒被子僧人,还有秦淮河边拉二胡盲人。
他甚至看到潭宁栩,看到宋东凭。
他还看到八九年前自己。
推单车吃辣条背影,球场上帅气投篮瞬间,给潭宁栩讲物理题,结果讲不通,两个人下巴枕在手背上放空,还有上课时候偷睡,被赶出去罚站,站在走廊上书往头上盖继续睡。
有角度,当时潭淅勉或许知情,但更多是不知情,些无人在意、习以为常瞬间被忠实地记录。
“吃水果吗?”喻呈打开冰箱,“噢,好像还有苹果。”
“别麻烦。”潭淅勉回答,看到拒绝同时喻呈眼神好像又在寻找什事来做,他立刻接句,“你上床躺着,就走。”
“不困啊。”
“不困也去躺着。”潭淅勉说,“你喝多。”
喻呈好像被说服,转身往扇紧闭门边走,潭淅勉有点记不清,感觉好像是卧室方向,就拔腿跟上他,结果门打开,里面黑洞洞,喻呈在门边摸索两秒,啪嗒声响,灯打开,是暗红色光,下把房间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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