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惜言发现,席贵掩饰地咳声,转而问:“那筒瓶不是斗彩?”
“当然不是。”沈惜言摇着食指道,“青花五彩是以青花做种填色,而斗彩呢,则是以青花勾勒轮廓,与釉上彩争相斗妍。”
凡言简意赅说教,沈惜言既神气又认真,席贵听罢露出赞叹目光:“想不到沈小爷年纪轻轻,还是个古玩行家。”
“什行家呀,就是小时候看过,略知皮毛,要是九爷在这儿,可不敢瞎卖弄。”
“那也
“您好眼力,这是八十多年前搁在亲王府东西,有个格格爱玩,不过要说年岁久远,还是比不上您身后这些。”
沈惜言回头,身后大铁艺架上摆着几十件斑驳工艺品,大件小件都有。
他爸在他小时候也倒腾过段时间古玩,不过那是为跟位好古董大老板谈生意,专门去附庸风雅弄,后来生意做完,用来装样子古董也倒卖个干净,连只玉盏都没留。在浮沉商海大半辈子老油条眼里,茶再香也比不上铜臭好闻。
不过沈惜言倒是对这些饶有兴致,他扔下手中沉烟走到架子前,凑近,负手看过去。
“凤首相背,栩栩如生,釉色润泽如玉,是为上品,看特质,这应该是宋朝凤耳瓶吧……这个翡翠绿釉杯上有龙纹,肯定是皇帝饮酒御杯……”沈惜言用手点着下巴,倒还真像个有板有眼鉴宝老师傅。
白天深宅大院全无沈惜言噩梦中阴森可怖,不过这宅子内里陈设皆是板眼,那些个红木雕家具和修剪齐整盆栽,在明媚阳光中透着威严,就连铺地西府海棠都好像自有套规矩,纷飞落红绝不飘往别处去。
这宅院,竟处处像极九爷。
前院栽两棵法国梧桐比沈惜言上次来找九爷帮忙时还要枝繁叶茂,在夏风中起舞弄影,撒下浓荫,藏片缠绵蝉语鸟鸣。
沈惜言靠在窗边树阴下玩会儿倒流香。
他把燃灭沉烟插.在龙头上,等半盏茶工夫,奶白色烟雾便顺着龙嘴向下吐出,如同活水般顺着龙身纹路盘旋流淌,直至绕满整条矫健身躯和四周玲珑剔透宝玉。
席贵跟在旁心说:没想到,这位看着五谷不分小公子竟还真懂,难怪九爷只让他看。
“这个青花五彩筒瓶烧得真亮呀!”沈惜言最爱青花瓷,心中欢喜,便忍不住用手去摸。
席贵看忙要制止,手抬半又放下。九爷走时吩咐过,除那间屋子,这大宅里任何处地方,任何样物件,都随沈惜言开心,只要不弄伤自个儿,翻天都行。
沈惜言转过身,正好瞧见席贵欲言又止样子。
“怎啦席管家?”
霎时间,苍龙戏珠,花香四溢,如临仙境。
“啧啧,沈小爷能耐,很少有人头回玩倒流香就玩这好,跟行家差不离。”席贵立在旁恭维道,九爷走之前特地交代他带沈惜言在家里四处转转。
沈惜言天**玩,有钱有闲,本就奔着游戏人间去,世间少有玩物能难倒他,上手自然比别人都快。
不过到底是十九岁年纪,被人夸赞,他心里还是翘尾巴。
他咧唇露出口小白牙,语气却故作谦虚道:“是席管家教得好,不过看成色,这香炉应该有些年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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