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纸片上只有句话:
——知你困境,望来广宁楼叙。
他默默看会儿,放到蜡烛上烧掉。
待到戌时已过,屋外仍无动静,他才长长松口气。
从窦州路到此,他早已精疲力竭,蹒跚着脚步来到床榻前,他重重倒下。
他身体异常疲惫,紧绷精神却无法松懈。
他睁着眼睛,木然地望着天花。
过许久,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间屋子摆设和七年前没有半分不同。
夏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祁宴笑,那是个很小很小笑容,稍纵即逝。
“别怕,什都不会对你做,这间正房是专门打扫出来给你住,路舟车劳顿,你肯定累,歇息吧。”
说完,他不再看夏薰,转身朝屋外走去。
他来时脚步急切,去时却步履失落。
他这样对他示弱,是不是又在想新办法骗他?
夏薰把手藏在背后:“不劳你费心!”
祁宴闭闭眼,待他再次睁开,所有情绪都被收进他平静无波漆黑眼瞳中。
他表情重新恢复镇定。
在夏薰与他初识那段时间里,这是他最常见表情。
。
瓷片边缘又尖又利,在祁宴手掌割出道很深伤口,红色血滴滴答答流下来。
祁宴对伤口视若无睹,快步接近夏薰。
夏薰闪避不及,被他抓住手腕。
“你要干什?!”
是祁宴刻意为之吗?
他如此行事到底有何意图?
夏薰脑子转不过来。
他把手举到面前,摊开手掌,里面有张纸条,是他刚才从冷糕里吃出来。
他方才故作愠怒,打翻食盒,就是为分散祁宴注意,藏起纸条。
临走到门边,他忽然想起什,对夏薰说:
“那些槐叶冷糕别吃,明天再给你买。”
门开关,他身影消失不见。
此后,除进屋打扫碎瓷片下人,再没有人进来过。
夏薰惊魂未定,不敢放松。
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恶。
夏薰自嘲地想,他从来不是祁宴对手,不光看不穿他在想什,还把自己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所以活该被他骗得团团转。
在他愣神之际,祁宴忽地抬起手,用手背贴贴他脸,带着他体温血就蹭到夏薰下巴上。
他用手指把血抹开,血滴变成血痕,残留在夏薰皮肤上。
他是有意,他有意要把他血涂在他脸上。
他又惊又怒。
祁宴用沾满鲜血手,扣下他手里瓷片,远远丢开。
“这东西太锋利,你别被它划伤!”
夏薰不觉失笑。
祁宴不关心自己伤处,却来担心他会不会被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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