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成池收拾笔墨手指顿,抬起头来,看眼刘富贵,又看眼手中笔管。
“听闻今儿有新花魁来,长这大都没见过花魁。”刘富贵呲牙笑,黢黑脸蛋儿显得他牙分外白亮,在烈成池身旁晃来过去“跟去呗!”
烈成池又看他眼,心想,你见识过花魁,切身经历,大名鼎鼎花魁给过你巴掌。
“你哪儿来钱?”
“从娘那‘拿’来。”刘富贵悄悄地拍两下衣袋,想让烈成池也过来拍两下,被烈成池推开拒绝。
明眼人都知道烈成池家中有钱,仅守着家中三里桃林,吃穿用度却皆是上等。他那个爹游手好闲,不耕作,亦不经商,然而光坐吃山空都不见得能吃完,也不知多大来头。
那曾经与烈成池相互看不惯眼刘富贵,反而要将他看作肝胆相照好兄弟,成日里在私塾间勾肩搭背,脸上黢黑黢黑,活像个黑纸牛皮糖,皮又厚,又黏。
伏喝着酒,听过这事后就嬉笑,说这小子长到现在总算长点儿脑子,懂得该巴结谁。
某天,私塾课要下得比往时早,日头才过半,先生就敲桌说下学。
烈成池正准备早些回家,刘富贵从后面把勾住他脖子,眉开眼笑地对他小声说“伏成池,你听过凤鸣坊吗?”
仪,只是眼中紧张还与多年前如出辙。
“这个地方,很像家乡。”
“寄父家乡在哪儿?”
“在很远地方。”
“以后也可以去吗?”
“跟走吧!过会儿就没看。”
烈成池先是愣,答道:“听过。”
“你知道?”刘富贵意味深长地掐两下他脸,说“看来你也不是正人君子啊。”
烈成池没有答话,只继续收拾笔墨,对刘富贵调侃置之不理。
凤鸣坊是冷姑娘成名地,他自是知晓。
“说真,不想去看看?”
“不。”伏低头看他,说:“你这辈子也不能。”
烈成池听得怔住,他瞳孔暗,但很快藏住眼中黯然,没有再接话。
二人下山时,残阳早已西沉,芳菲途中唯余下三两星子,零落地缀在天际,朦朦胧胧,照不清脚下方寸之途。
直到夜里,清明已匆匆地去,绵绵细雨才蜗行牛步地下。
私塾里同期少年郎都在长大,开始分得明善恶,辨清贫富,也知道要为仕途出幽升高多作打算,人脉自是有微妙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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