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业,草创与守成孰难?”
“史中尚书左仆射有言,天地草昧,群雄竞起,攻破乃降,战胜乃克。魏征亦有言,既得之后,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
烈成池见那本书被打开,不由得有些愣怔。
“这本书……”
“此乃先帝所用之书,被老臣收于高阁,已多年不沾笔墨。”
幼时,烈成池曾最热衷问伏就是他亲爹在哪、娘又在哪,那时伏总是敷衍他,骗他。
后来他放下执著,不再追问,如今他生父用过书、写过字又倏忽出现在眼前,每笔每划都如此真切,要他认祖归宗,仿佛切都在拿他逗趣。
孟知意拖着不利落身子,蹒跚地来,身后人替他抱好些书,走得有些摇晃。
人年岁旦见长,睡眠反倒比从前少,昨儿孟老更是心中百思,彻夜未眠,耳旁稍听到寅时钟响,立刻就醒。
早已有人伺候过烈成池按时起床,叮嘱他在书房中等人来。
孟老踏进书房门,打眼见到屋中人,刚想开口,却又在不觉间站住。
那时,烈成池正低头翻看本书,未察觉到他来。
烈成池被带入知州府,此处兵力森严,有如铁狱铜笼。
知州长年拉着张国字脸,板得是铁面无私,不恶而严。
他将烈成池安顿在座建有雕栏玉砌独立庭宅中,将衣食住行皆打理好,才对他说道:“殿下,你年纪尚轻,孟大人会把功课都慢慢地教给你。”
烈成池压着心中怒意,看眼门外方向,那儿侍卫居然围三层有余,不由出言问道:“你把事做得顺水推舟,口口声声叫殿下,为何却从不听意愿?”
“出身定此生,即使殿下前十七年身在他乡,终有日要回到正轨,这是不可改变。”
“…殿下,臣有问。”
孟老话打断烈成池思绪,将他拉回眼前境况。
“你要问什?”
“这千秋万代,殿下认为何谓明君与暗君?”
烈成池并不想答,只是此问过于简单,并非难题,只得冷言回道:“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之所以暗者,偏信也。”
虽说他心中极为烦闷,对书却看得专注。他低垂眉眼如画,翻书手指修长,与先帝有着近乎相同容颜,于书案前和静寡言,此幕历历,恍如昨日。
感到眼前有道阴影,烈成池稍抬起头,发现是孟知意来,又皱起眉。
孟知意缓慢地走进屋中,示意小厮将他带来书放在案上。
“老臣知殿下读过不少诗书,然而治世之道、帝王之术,皆非常人可教。”
孟知意打开本书,那书已是很旧,上面还有些批注字迹。
“……且不论此事有多荒唐,就算…就算是你口中太子。十七年,朝中不也直好得很?”烈成池向他走仅半步,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心中怒火,质问道:“还来找做什?!”
“那个人只是摄政王。”知州看向他,语气虽不近人情,言下之意却值得细思。
烈成池冷冷地扫视他眼,又看眼门外戒备森严侍卫,沉默片刻,心知这沈知州就跟他那张长脸样,像块儿硬铁板,横竖都撼不动。
在此情况下,他只好先作出妥协,再去想应对法子。
第二日,尚不到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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