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站在枯寂梧桐下,目睹着她离去背影。那些枯叶被风推着,追逐着她脚步,仿佛哭泣,发出呜呜声音。
……
那天,无尽在屋中,发现平夙愿写好辞别语。
那字迹潦草狂放,犹如她性情。
纸张上没有写其他多余话,是首改过《北青萝》。
等无尽出来,她问无尽:“要下山,你要不要随下山?”
无尽看着她,眼神微动,没有答。
“你想让嫁给富商?”
无尽紧抿唇,还是没有答。
平夙愿冷笑,早有所料,其实她从未抱过希望。
窗外雨停,淡月胧明,僧人回想刚才梦境,明悟话中之意。
世人为何会有生死流转?因为他们受困于五阴魔。
何为五阴魔?色阴,二受阴,三想阴,四行阴,五识阴。五阴,亦是世人口中五蕴,想要成佛,就要照见五蕴皆空。
如果无尽直困于阴魔,他就要直困于生死轮回,遭受无穷劫难。无尽知道,他阴魔就来自于他身边,与他同住屋檐下,是东边房屋中那个眉骨有红痣美人。
然而,明知是苦海万重波,明知是障业难解脱,他却不想摆脱。那人只需在他耳旁轻描淡写语爱你,漫不经心,就可以将他活脱脱地留在这无边苦海里。
驱驰,生死轮回,生死流转,不知本际?』
世尊话音明亮,只是比丘回答声音有些模糊。
比丘答世尊。『世尊是法根、法眼、法依……』
世尊又告诸比丘。
『谛听善思,当为汝说。诸比丘,色有故,色事起、色系著、色见,令众生无明所盖,爱系其首,长道驱驰,生死轮回,生死流转。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诸比丘,色为常耶,为非常耶?』
残阳西入崦,茅屋访孤僧。
落叶人何在,寒云路几层。
独敲初夜磬,闲倚枝藤。
世界微尘里,何宁爱与憎?
“无尽,你知道吗?等年,等五年,等百年,都可以等得起你,但听说修禅能使人脱离轮回,如果你脱离这轮回之苦,呢?该怎度过?”
美人挑起秋波眉,墨眸中暗藏凌厉,话音透着阴寒,又说出句莫名其妙话,“你要把留在尘世独自受苦,就像你把留在石塔样?”
“你定记住,如果有天死,那必然是你害,是你无心无情,害死。”
平夙愿将话逐字推出齿关,字字铿锵,字字难忘,她视线如刀子,直勾勾,割在无尽心上。
她说完这些话,转过身,不再留恋地向外走去。
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旦动爱念,万般劫难必将接踵而至。
……
第二日,无尽如往常晨起准备诵经,平夙愿向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今日却早早地穿戴整齐,站在庭院里看着他。
比丘答世尊。『无常,世尊。』
世尊复问。『若无常者,是苦耶?』
答曰。『是苦,世尊。』
……
不知这场梦持续多久,直到那些声音逐渐淡去,无尽场清梦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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