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天,她施完粥,坐在墙根下,正在陪
那是充满酸楚、落寞七个字。
当时只道是寻常。
……
冷月环走出城郊,不知该去往何处。她放眼望去,烟雾笼罩,满目萧条,街上出来摆摊比昨日更少,静悄悄,与百年前热闹大相径庭。
位怀里抱着孩子大娘迎面走来,没有看路,不慎撞入她怀中。大娘许是没有力气,胳膊松,孩子差点摔到地上,冷月环眼疾手快地接住那个孩子,发现这孩子是如此轻。
日,冷月环在集市上卖自己做桂花糕,白糕点缀着鹅黄花瓣,个个软糯可爱。午后时分,来位阔气夫人,买她所有桂花糕。她高兴极,笑悠悠地数着银钱,抬头,看到锦悠城郊起着大火,焮天铄地,黑色浓烟滚滚不绝。
冷月环惊惶地跑回城郊,赶到那里时,熊熊火光倒映在她青眸中,三里碧桃林、百年桂树,连同那间破旧庭院,切皆笼罩于猖獗火影里,如幅灼热、被红焰浸染绝世画卷。
城中人说,这都是南炀国人干好事,而今家国不幸,只能无可奈何。那些人提着水来扑火,脚步声、说话声接连不绝,唯有冷月环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这幕,望着她早上才摘过桂花老树。
黄昏时,连老天都来帮忙,降场雨,倾盆倒扣,萧萧不歇。大火被扑灭,城中人看着这满目狼藉,不住地摇头,叹息着离开。人群散去后,只剩下冷月环,她注视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碧桃林,忽地声哽咽,哭得梨花带雨。
以前她潇洒行走江湖,总爱说这浪荡乾坤便是她归处,可她是白狐族掌上明珠,是伏视如亲妹故友,在她心底,总归是有家可回,如果有天她浪迹累,就可以停下来。
她低头,看到那孩子面瘦肌黄,唇无血色,她抬头看那大娘,大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时逢乱世,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连街上躺着乞讨流民也比昨日更多些。往日里她卖桂花糕时候,糕点多半都送给那些流民,赚银钱也用以给他们买吃食。
冷月环忽然发觉,这世上不幸人何其之多,因战火失去家人亦是何其之多。尽管她自己是妖,那些是人,但他们之间苦和情感却是如此相似。
冷月环看着这些流民,决定留在这里做些什。
往后,她日子简单重复,煮好吃食,送到城门口布施整天。流民们非常感激她,皆称她为女菩萨。
她不知这样日子重复多久,但总归能让心中落寞减轻些。
但是现在,霞川罹难,锦悠被焚,她再也没有家。
昔日桂子飘香、灼灼桃夭、半亩方塘、凤尾般烂漫彩霞,如今尽数化为这死气沉沉废墟焦土。
她想起那些笑语喧阗岁月,想起桂树下叠过落花、荡过秋千、比过剑,想起碧桃林中弹过琵琶、酿过酒、跳过舞,想起阿池曾经稚气未脱脸,想起伏在屋檐上懒散饮酒样子……那些岁月仿佛也随着这场大火,尽数化为虚无。
冷月环站在雨中,不知道到底哭多久,只记得连天都黑,黑得像这被烧焦树。
最后,她以枯枝为笔,就着那夜凄凉月色,在锦悠城郊焦土里,缓缓地写下七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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