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置信地回头:“什?!”
秋夜从来漫长,待陈则铭飞马入宫,到达静华宫时候,梆子还只敲到
切突然消隐。
他扶额坐起,半晌出不得声,身后冷冰冰,却早已经汗湿重衣。
那声音尤在耳旁。
“嘭嘭!”敲击声坚持响着,陈则铭张皇四顾,突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梦境延续,而是有人在敲门。
他定定神:“什事?”
是梦境?
他安心些。
然而那种闻声而至恐惧并没消失,反越生越多,竟然如黑烟般蔓延到铺天盖地,将他笼在其中。他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这种惊惧是怎回事?他慌乱地急于思索,却如同瞎子摸鱼,无所获。
远处有人答:“万岁,这,这未免太荒唐”声音犹豫,好生熟悉。
陈则铭手猛然成拳,险些将手中碗迎面泼将出去,到底还是强自忍住,脸色铁青将筷子啪地叩在桌上,起身大步离去。
萧定嘿嘿直笑,兴趣盎然地看对方走出门,才将剩下那杯酒饮而尽。
陈则铭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不打算再对萧定动武,真正动手前,意气之举都是不必要。然而他还是有种难以遏止痛恨。
旁人这说,他未必能有这样大愤慨。
—弑主之贼。
萧定怔半晌,突然对他道:“坐。”
陈则铭有些惊讶看着萧定,语不发地落座。
萧定道:“叫人再拿只酒杯过来。”他语气总是如同下令般,想来是多年习惯。陈则铭瞟他眼,举掌拍拍,陈余原本在门口候着,闻声立刻推门而入。
陈则铭道:“再添副碗筷。”
门外答话是管家顾伯。
顾伯素来性子稳重,此刻分明已经午夜,这门却敲得如此急促,显是出大事:“王爷,宫里传消息出来,说静华宫进刺客”
陈则铭大惊,立刻翻身而起。
顾伯声音听起来慌乱之极:“听说废帝,废帝被刺身亡!”
陈则铭扯袍子手突然僵。
陈则铭开始挣扎,满头大汗。
他试图挣脱这个古怪梦。那久远事情,记起来又怎样,忘记又能怎样?他已经是现在自己,再不可能改变。
面容尚年轻萧定佯怒抬手,猛拍龙椅。
“啪!”
陈则铭浑身震,猛地睁开双眼。
他很想掐着萧定脖子狠狠捏下去,当初难道不是他将自己拖进这个泥塘吗,如今摆出这副上岸观风姿态,是自视清高还是廉不知耻。
朦朦胧胧他听到似乎有人在耳边轻轻笑声,那似有似无气息微微喷到他耳垂上,他战栗下。
突然远处有人轻描淡写地在调笑:“若是想朕不追究,那便过来让朕香上香。”
陈则铭大吃惊,颤颤,心中砰砰直跳。
这是什地方?他阵阵昏眩,又似乎有几分清明。这话多年前听过,可那是多年前啊。
其实不用说陈余也明白此刻自己该做什,他应声去,片刻后将东西拿上来。
萧定自然不会为他斟酒,陈则铭自行将酒满上:“只愿杨兄泉下心无所系,安赴极乐。”说着也将酒倒在跟前。
萧定叹道:“窃国者尤在,他又如何能安寝?”
陈则铭默然不语。又举起筷子夹筷菜。
萧定笑道:“新君床上风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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