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多大?”沈凉生眼不离书,又翻过页,似是随口问。
“十四、五吧。”
“后来如何?”
秦敬没听明白,沈凉生便抬手,指着小榕两个字,斜目看他。
“也不如何,后来师父带搬走,就没再见过。”
外间凄风冷雨,侵不进这方天地。秦敬裹着厚棉被,身上暖意融融,怀中佳人在抱……被佳人抱在怀中,闲翻着本前朝野史,好不自在。
沈凉生手中拿着却是本奇门阵法,本算不上闲书,不知为何被秦敬收在床头。翻过前头几页,沈凉生也渐渐看出门道——这书秦敬想必少时常读,书页留白处三不五时便留下几行手迹,却非正经批注,字里行间俱是无聊闲思。
“雨连下三日,何时放晴?小榕上次说要游湖赏荷,雨再不停她怕是要忘。”
“隔壁阿毛下小狗,想讨只养,师父不准,老顽固。”
“与小榕说,她让去讨,她来养,可她娘也不准。”
你有空……”抬眼看看沈凉生面上神情,自然也看不出什,“有空再过来吧。”
“已传过消息,”沈凉生却也坐到床边,看着秦敬喝粥,“晚上再走。”
“夜路可不好走。”
“走惯便无甚差别。”
秦敬本是随口闲聊,却觉得对方答得话中有话,抬目看他眼,心道这话可不好接,干脆舀勺粥递到他嘴边,“要?”
“青梅竹马,秦大夫不可惜?”
“哈,沈护法可是吃醋?”秦敬笑着瞥他眼,“自然是有缘由。恐怕活不久,何苦耽误人家好
“明知日子近不该出门,却还是没忍住。犯病时小榕在旁边,吓得要命。安慰她这病和女人家葵水差不多,来就来,去就好,结果被她顿好骂,真是冤枉。”
“师父怪上回乱跑,罚禁足两月,佛祖在上,救命吧。”
“偷溜出去找小榕,还没出巷口就被师父抓回来,改作禁足三月,这下完。”
“想可能喜欢上小榕,唉,这下才是真完。”
沈凉生页页翻过去,过大半炷香光景,秦敬侧头与他说话,瞄到书上字迹,愣愣,好似才刚想起还有这本书收在抽屉里,微摇下头,低声笑道:“十年前东西,沈护法见笑。”
沈凉生还真张口把那勺粥含进去,秦敬看他薄唇开合,时没忍住,凑过去亲下,占完便宜还要卖乖,笑得眼望去就知是个斯文败类。
你口口地把粥喝完,沈凉生接过空碗放到桌上,回头见秦敬已往里挪挪,腾出片地方,拍着床褥,眉眼含笑,脸小人得志模样:“上不上来?”
秦敬这床有顶有帐,甚是宽大,两个人躺上去绰绰有余。床头排抽屉暗格,里头放着些闲书,平时睡前翻着解闷。
秦敬拉开抽屉,随意拿几本出来,沈凉生除靴上榻,斜靠在床头,将他连人带被子都抱进怀里,两人各拣本书信手翻看,倒是难得闲适惬意气氛。
少顷外头果然下起冷雨,并不很大,因着室内静寂,方能听到些沙沙轻响。床头摆着盏琉璃灯,是秦敬为方便夜间读书特意问师父讨,灯壁磨得极薄,由下至上晕开浅浅金澄之色,又在底头颜色最深之处镂雕数朵海棠,合着灯内烛光,颇有几分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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