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儿罚。”
佣人送茶进来,出去时轻手轻脚地带好门。秦敬躺在沙发里,脸朝着沙发背,虽说脑子还有些发飘,却也没什睡意。书房中只有身后悉悉索索卷纸轻响,秦敬翻个身,往书桌那头望过去。
沈凉生倒真在专心改着卷子,台灯暖热光勾出他侧影,静美得仿佛画室中石膏人像。
两个班卷子不算多,沈凉生改完最后份,理好卷纸,侧头便见秦敬已摘眼镜,躺在沙发中半眯着眼望着自己。他起身走近,半弯下腰,抬手按上对方太阳穴,边轻揉着边低声问句:“头还痛不痛?”
“……还行。”秦敬脸笼罩在对方阴影中,闭着眼小声答句。
“就您那水平?还不如教小丫头。”
秦敬回句嘴便不出声,迷迷瞪瞪地靠在车座里,似是睡过去。
沈凉生并未与沈父起住,自个儿在剑桥道置幢宅子,离玉华台不算远。
剑桥道虽属英租界,宅子却是座法式洋房,合着楼前花园占地足有两亩,大部分时候除沈凉生只有几个佣人,冷冷清清地没什人气。
车子开到镂花铁门前略停停,待门房将铁门大敞方再开进去,停在楼侧青条石阶前。秦敬在车上浅眠片刻,酒已醒几分,不用人扶就自己下车,往里打量眼,问句:“会儿万碰见沈老爷子,要怎打招呼?”
人同你说过,你手长得真好看?”
“这倒没有,”沈凉生微挑起眉,“只有人夸过手指灵活。”
“嗯?”秦敬没听明白。
“女人床上说,”沈凉生这话已是清清楚楚调笑,“还不明白?”
“……亏你能把这种话也说得本正经。”
室内太安静,沈凉生手中动作虽未越矩,合着两人间喁喁低语,气氛却变得
“爸不住这儿,你也不必拘束。”沈凉生引他走上条阶,直接穿过正厅和大客厅,带他拐进书房,将人安置在长沙发里,“再睡会儿吧,卷子给你改,保证不出错。”
“你当真?”秦敬诧异地看他眼。
“不是怕你生气。”
“说贫嘴,您贫起来也不差,”秦敬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沓试卷,翻出夹在里面答案纸,“愿意改就照着改吧,错罚十。”
“罚还是罚学生?”
秦敬面色晒,脸上又红分,有点尴尬地把眼镜戴回去,拿起筷子闷头吃菜,模糊觉得沈凉生直盯着自己,目光似有火热温度,又觉得是自己酒喝多,面上生热而已。
顿饭吃完已是八点多,秦敬跟着沈凉生走出饭店,冷风扑面吹,脑子瞬时清明些,往前走两步,却又个踉跄。
醉酒后最经不得风吹,短暂清醒后头便晕起来,自己根本走不稳当。沈凉生半掺半抱着他,把人扶上车,边打火边道:“你这着回去也不放心,住得近些,你先去那儿醒醒酒,好点再送你回家。”
秦敬先前调侃沈凉生像小孩儿样赖皮,如今自己醉,口中言语却当真带些孩子气:“都是你,说不喝还没完没,晚上回家还得改卷子,真是讨人厌。”
“算不对还不行?”沈凉生自己用心不纯,怎听他这话怎觉得像在撒娇,倒也愿意说两句好听哄哄人,“大不卷子帮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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