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士林是津门西餐厅中老字号,开在小白楼那头,距义庆里驾车也就十来分钟工夫。餐厅本是个德国人开,但自打布尔什维克g,m之后,在小白楼这片地界儿聚居俄国人越来越多,于是连起士林西菜都渐渐添些俄国风味。
餐厅既开在中国,菜做得也便不那西化。不过天津人打小儿喝是海河水,煮开喝也带点咸苦,久而久之,吃东西多半口都重,本地化
“秦敬,晚上去外头吃吧?”
“嗯?行啊,你想吃什?”
“去起士林?”
“准。”
“吃得惯?”
这日正是周六,往常沈凉生若没什特别要紧应酬,周六定是会匀出时间同秦敬见面。所以虽说昨个儿已经见过次,这日也依旧照惯例提早出公司接秦敬下课,连周秘书都看出来,二少大约最近跟那位教书先生走得挺近,且比对之前几位女伴都要上心些。
周秘书此人不能说有太大能耐,但确实有些看人眼光,否则当年也不会首先倒戈到沈凉生这边。若秦敬是个女,以周秘书那份溜须拍马劲头,定会想方儿找个机会在沈凉生面前卖个好儿,最好这份心思还能隔山打牛地传到那位耳朵里——万俩人真成,那位就是沈家二少奶奶,可决计不能小瞧枕边风功力。
只可惜秦敬是个男。倒不是周秘书看不起这种关系——他是个在名利场中挣扎打滚小人物,自觉心胸开阔得很,如今这世道,谁看不起谁啊——只是真没听说过有两个男人成。现下再上心,该散还不是得散。秦敬既不可能做成那个“少奶奶”,他也就懒得费心拍什马屁。
秦敬自个儿偷偷美天,下班出校门,见沈凉生车已经等在那儿,拉门坐进去,笑着看驾驶座上人眼。
沈凉生发动车子,如常开上回沈宅路,边开边觉着秦敬直笑着打量自己,忍不住问句:“什事儿笑成这样?”
“无所谓……”秦敬有点犯傻地盯着沈凉生嘴边那个突如其来浅笑——认识三个多月,这也不过是他第四次见他笑——因为珍贵,所以每个笑都记着。
“吃不吃得惯都无所谓,”秦敬回过神,又找补句,“反正就算吃不惯,看也看饱。”
“嗯?”
“秀色可餐啊。”
“……”沈凉生懒得再搭理他,边在路口调转车头边心道句,自打认识这个人,这日子简直过得跟说相声似。有意无意间搭唱,虽然贫气点,倒也挺有意思。
“没事儿。”
前头路口换交通灯,沈凉生踩下刹车,得空也侧过头盯着秦敬瞧。四目对视几秒,秦敬有点不好意思,先步垂下眼,脸上笑却未收回去,看得沈凉生突有些心动。
他想,这个人真是爱笑。并非是多好相貌,可是笑起来偏就怎看怎顺眼。安安静静垂着眼样子也那乖巧。
穿着自己衣服,戴着自己给他挑眼镜,是自己人。
不管沈凉生自己承不承认他是在恋爱,事实就是这秒他也像所有恋爱中傻子样,难得起点幼稚心思,突然不大想就这回家吃饭,而是想换个场合——公众,还有别人场合——好像小孩儿得什好东西,总忍不住炫耀给别人看。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