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面色如常,也没答话,只点点头,脚步不停,当先走进去。
往常开会周秘书定会从旁做记录,这日却只跟进去添圈茶水,随即有眼色地出会客室,严严实实地带上门。过快个钟头,会客室门才又打开,虽不知谈什,各人面上却都融洽,周秘书陪着沈凉生把行人送出门,看那位以前没见过日本人临上车还特地停下来,又与沈凉生握握手,并不用翻译传话,只用英文
有些不放心让秦敬个人在家,可也无暇留下来看着他。沈父那头已经坐不住,刚才便已打电话过来,叫沈凉生赶紧过去趟。
“……”秦敬未答话,仍木木地盯着报纸,看不出在想什。
“秦敬……”沈凉生见他不应声,心里有些烦躁,可也不敢说他,只把人按到椅子里坐着,跟哄小孩儿样躬下身哄他,“听话行不行?”
“……嗯。”秦敬这才有点反应,愣愣地点点头。
沈凉生也不知道他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可巧客厅里电话又铃铃地吵起来,下人赶紧接,却没叫沈凉生听,只自己答几句,走过来觑着眼色道:“那头问少爷出没出门,”又识趣地补句,“说少爷刚出门……”
“知道。”沈凉生不耐烦地打断她,看秦敬还跟块木头样坐着,也不晓得还能跟他说什,只低声嘱咐下人看好他,自己开车去老公馆。
沈凉生回国时虽存个卷钱走人心思,但毕竟能卷走现钱有限,既有将沈家全盘掌握机会,自是不会放过,头能捞则捞,头试图慢慢说服沈父把资产转移到国外去。可惜沈克辰态度直不甚明朗,总觉得只要风向掌握对,沈家可在中国继续稳稳地捞油水,到国外却不好说。然而现下还真说打就打,沈克辰纵然有点后悔也没辙——诸多房子地产、参商股份、日进斗金工厂,哪样他都舍不下,就算咬咬牙想卖,也不是时就能出手。
未见着沈凉生前,他心里惶惶地没个着落,待见着自己这个二儿子,看他面上镇静神色,心倒也跟着定定。父子俩在书房说会儿话,都认为假若无法和谈,平津怕是根本守不住。沈凉生也不绕圈子,直截当道,如果平津沦陷,想保住目前根基,与日本人对着干没有可能。又言已与日方财团接洽过两次,就算平津失守,工厂也准定能开下去,只是利润肯定要减成。若不让日本人分杯羹,旦他们控制华北局面,工厂连原料都上不来,更勿论开工。
沈克辰听他这话,心里已定下七八分——沈凉生能识时务地与日本人建立好关系,沈家各方面便不会受到非难。工厂继续开着,钱继续赚着,寓公继续做着,他还有什不满意?如此想来,愈发觉得家业后继有人,唯心结还是怕菩萨有眼,又赶紧自开解道,这也是形势所迫,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只是做个生意,又未参与政事,往后多供几炷香积积功德就是。
安抚好老爷子,沈凉生却也不得闲回家,开车去公司,便见周秘书跟铁板上蚂蚁似在楼门口来回溜达,看见他头句就是“二少您可来”,又说客室里商会人已经等大半个钟头,复压低声说句,还有个日本人,以前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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