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话越说越不正经,却因为他说话语气——平淡、怀念、甚至是有些惆怅——并觉不出丁点调情意味,倒像是在追溯什再不复来前尘旧景,听得秦敬突有些心酸。
是再不复来。那时虽然时局也坏,但好歹……秦敬心口闷得想不下去,翻个身,凑过去抱住沈凉生腰,把脸埋在他颈间,沉默好会儿,方重提起点精神接上刚才话头:“那时候咱俩不才刚认识,你就不说走点儿好心思。”
“大夏天,你也不嫌热,”沈凉生却不再多说,只拍拍秦敬搂在他腰间手,“躺好睡吧。”
“嗯。”秦敬也觉着再跟他身上腻乎未免就像在暗示他什,自己本来也没那个心情,于是老老实实地躺回去,阖起眼睛酝酿睡意。
“秦敬,”来回翻几次身,终快要睡着时,秦敬却又模糊听到沈凉生在自己背后道句,“人情不用你还,你以后也不用再惦记着。”
儿,知道沈凉生对自己好,便连自己朋友都照顾到,再怎不提谢字,也不能把这当成是理所当然。于是这晚睡前跟沈凉生说小刘要搬回去住事儿,又说先替小刘谢谢他,明天他要有空,小刘想过来亲自道个谢。
“不用,”沈凉生拧灭床头台灯,边躺下来边回句,“也不是什大事。”
秦敬心说这哪儿不算大事,却也知道沈凉生是个句话不说二遍脾气,他说不用那就是不用,只是心里总归过意不去,琢磨着怎跟他再说说。
“他要是真想谢,”沈凉生似是猜到秦敬心思,先开口补句,“你就跟他说,等茶馆再开张,你们俩什时候再搭档说回段子,记得叫过去看。”
“这就完?”秦敬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茬,这话又说得像个玩笑,便也难得放松下绷许久心情,随他玩笑句,“你倒还是那好打发。”
按理说是挺平常句话,听上去也没什不对,秦敬那点睡意却下就被搅合散。迷蒙间心里竟是突然咯噔下,沉完又空,莫名有些惶惶,可又不知道是为什。秦敬想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归结于刚才自个儿半睡不醒,脑子晕晕乎乎,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
小刘既都搬回去,秦敬想着也该抽空修整下自己家房子,便跟沈凉生说要回去住几天,把房子拾掇利索再回来。沈凉生也没反对,问他要帮忙,听秦敬说不用,便不再坚持。
实则光收拾房子也用不着几天,只是秦敬想着现下局势不比以前,怕沈凉生认为住在租界外头不安全,催自己搬去茂根大楼那头住。他虽然不大想搬,但更不想为这事儿再跟沈凉生闹什不愉快
沈凉生笑笑,因为两人并肩平躺着,屋子又黑,秦敬也没见到他面上笑意,只听到他说:“也就只听你说过那回。”
“你得吧,又不是真喜欢听,”最近两人很少有这样安闲时候,秦敬低声陪他聊下去,“平时还老嫌贫。”
“没真嫌过,你挺有意思。”
“你会不会夸人?”
“那回去找你,看你站在讲台上头,挺是那回事儿。后来站台上说相声,也挺有意思。就想着不知道你在床上是个什样儿,舌头那利索,口活儿估计能学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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