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万步说,”小刘咄咄敲着桌面儿,恨不得把桌子当成是秦敬脑袋,敲出个洞来看看里头怎长,“就算你去外地也不至于卖房啊!大伯大妈留下来房子哪儿能说卖就卖?再说你往后就不回来?回来打算住哪儿?”
“去跟你和你媳妇儿挤着住呗。”秦敬闻言倒是接话,嬉皮笑脸得让人看着就来气。
“呸!”小刘啐他句,气完,脑子却也有点转过弯来,心
秦敬打上回那走,个多月都没再见人影,沈凉生却也没主动去找他——他想哄他回来,又看出他态度不是那好说动,便想先理理自己心思,想清楚到底要拿这个人怎办。
沈凉生以为秦敬摆出这副坚拒态度还是因为自己和日本人有来往,这倒不是什不可解决矛盾——沈父已经死,沈凉生不必再顾忌他那份遗嘱,不用再向他证明自己能够担起沈家这份家业,大不从跟日本人合营工厂里撤资拉倒。反正钱总是赚不完,来沈凉生无心在中国久待,工厂早晚要出手,二来日本人已不满足于合营瓜分利润,小早川说服不沈凉生参政,便在这上头给他施加压力,沈凉生多少也有点烦。
为把人哄回来放弃些金钱利益,沈凉生觉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秦敬在他心里还值得起这个价。最关键是要不要带他块儿出国——自从收拾完他大哥,沈凉生便把移居国外打算提上日程,决定至多再留个年处理后事,到时要拿秦敬怎办就是个问题。
若不带秦敬走,沈凉生也觉着如果自己重和他在起,好个年又再扔下他,这事儿做用“过分”二字形容都嫌轻。可要带秦敬走……沈凉生扪心自问,他现下确实还喜欢他,很想带他走,可不保证往后会直喜欢下去。
沈父不在,没人催着沈凉生结婚,他自己也不着急。沈父病那段日子里,沈凉生回忆起很多旧事,忆起儿时目睹过母亲悲苦,终归有些自省,不愿自己喜欢人也受这份罪。他想着若同秦敬复合,还是该好好待他,并没打算边同他好边找个女人结婚,可又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还喜欢他,所以才愿意为他做这个决定。
但这份喜欢能持续到什时候?两年?五年?十年?他现在喜欢他,带他走,去个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地方,而后终有日不喜欢,想要结婚生子,彼时再说什“好聚好散”,未免太卑鄙些。
重新见到秦敬时,沈凉生看到他眼底藏着情意,便也立时忍不住,十分想与他重修旧好。只是冲动过后,把心思仔细理,却又少见地拿不定主意——他确是个没什良心人,仅有那点良心都用在秦敬身上,结果便是犹豫来犹豫去,直犹豫到三月。
秦敬要卖房子事直瞒着小刘,直到三月初定买家,眼见瞒不下去,才把这事儿跟他说。他不敢说是要还沈凉生钱,更不敢说自己要去陕北,只告诉小刘是想去外地教书。
“哎呦祖宗,你这又是唱哪出啊!”小刘听就急,“在哪儿教书不是教,不好好在家呆着,非去外地干吗?”
“……”秦敬没说话,又摆出那副低眉顺眼态度,脸“随便你骂,反正已经决定”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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