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西收拾到最后,秦敬终究忍不住,开口时嗓子有些哑,低头闷闷咳嗽两声。
“你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没归置,”沈凉生淡声打断他,见秦敬不动地方,又补句,“倒是去啊。”
秦敬闻言还真转身去厨房,可眼见也没什再能归置,便似失魂样站在当地,站会儿,手突然抖得厉害。
“秦敬,”他听到沈凉生叫他,顿顿才转过身,见到沈凉生立在厨房门口,还是惯常那副挺拔姿态,口中问话也很平淡,“你知道今年多大?”
“……”
日子过几个月,也终慢慢定下心。再后来全中国都解放,老吴被调回天津主持教育口工作,找日跟他们俩见面。
老吴走时不到五十岁,再回来时头发已经花白,精神头倒非常好,同秦敬笑言自己还年轻,还很有余热可以发挥。
当年他对秦敬跟沈凉生关系不是没有猜测,如今聊起家常,听说两人谁都没结婚,自然不会不明白是怎回事儿,却也没有说什,倒像个见怪不怪态度,只随口感慨句:“不管怎说,人能活到现在,能看到中国解放就是福气……小秦,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都多大,您还叫小秦……”秦敬讷讷地答,因着同样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
沈凉生也不避讳,抬手按按他肩,转向老吴说起盘算多日正事儿。上个月政务院通过《公私合营工业企业暂行条例》,沈凉生那点买卖虽够不上被合营标准,但手里到底还有批房子地产,他是想问问老吴意见,打算不等组织谈话,自己先步捐给国家,也算主动表个态。
沈凉生属狗,九零生人,如今是九四九年十二月,而他们是九三六年遇见,刨去中间互不相见两年,在起也终于超过十年。
“秦敬,”沈凉生并未走近他,只是立在那儿,字句地问他,“四十不惑,你觉着还在乎什?”
有些话年轻时怎肉麻怎说,可到这岁数儿,终是不会再说。沈凉生只带着秦敬搬
这事儿沈凉生从没跟秦敬商量过,现下跟老吴说,秦敬从旁听着,时有点呆愣。
“小沈,”老吴早年叫沈凉生“沈先生”,如今却也换称呼,全是副长辈口吻,“认为你这个决定做得对,”顿顿,因着没有外人,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是个聪明人,咱们国家政策也是开明,你尽管放心,再者把话撂在这儿,无论你们有什难处都可以来找说,定想办法给你们解决。”
老吴说舍得,沈凉生也很舍得,只想着事不宜迟,趁着公私合营这股风向,麻利地把事情办,收效确也同预计差不离,组织上非但没有为难他,反而提出表彰。
不过便是主动认捐,却也不是把全副家底都捐出去——组织上并非要把个人私产全部收归公有,只是茂根大楼这层公寓,因为整座大楼都被和沈凉生般心思持有者捐献给国家,他们自然也是不能留。
搬家前秦敬默默地收拾东西——最近他都是这副蔫声不语态度,沈凉生知道他在想什,却也没抢先挑明,总觉着自己先挑明,他怕是会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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