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恣像是被施什定身咒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窥上座先生,生怕那几分慵媚叫人不经意恍惚心神。
“青葙,家在哪里?”楚瑜有些累,语气里带出几分含糊不清鼻音。他伸手按住腰背,
“二爷!”小厮远远瞧见直招呼上去,从怀里滚出个精致手炉塞到楚瑜手心里。
楚瑜略微颔首,跟着上马车,轻轻转过头来,示意李恣上去。
“先生……”李恣并未跟上,站在下面弓身礼:“大人先回吧,恣自己回家就可以。”
楚瑜挑起帘子,道:“无妨,并不着急回府,先送你程。”
“先生不必……”李恣有些急,又要推辞。
楚瑜白捡珠混鱼目宝贝,心情大好,缓缓起身推开门。李恣跟在他身后。
夕阳抹红,映出楚瑜眉眼几分谲艳,就连身上公服都显出无与伦比清贵雍容。
李恣有些痴,从不曾想世间有此景,胜却万千。这让他想到曾经小时候见过株不知名花,生于峭壁间,不以无人而不芳。分明美夺人眼,却偏又隔天涯般远,叫人只能努力抻长脖子,用力踮起脚尖,试图缩近尺之距。
“到放衙时辰,走吧,送你回家。”楚瑜话音刚落,只听见身后咣当声。
回头,见李恣绊趴在门槛。
太原仓入米石三斗。给淮盐小引。商人卖鬻毕,即以原引赴所在缴之,帝从其请,召商输粮而与之盐。气候各行省边境,多召商中盐以备边储。计道里远近,自五石至石有差……”
班房里对策声不停歇。
房檐下有柳枝儿编成鸟笼,里面养着只红嘴绿鹦哥儿,正歪着脑袋眨着黑豆眼往里头瞅……
温茶清香,楚瑜浅浅抿口,放下杯盏。通过番对策,对于李恣愈发满意。心性澄且坚,聪慧又通透明达,虽年纪尚轻,但自有番不骄不躁沉稳。假以时日,当成大器。
“大人……”李恣刚开口就被楚瑜抬手打断。
“上来。”楚瑜淡淡打断他。
李恣怔,只觉得自己是那不听老师话学生,瞬间不敢反抗,乖乖跟着爬上马车,规规矩矩地坐在旁。
楚瑜唇角微翘瞬,眼底蒙上几分笑意。
楚家马车从外面看并不张扬,但里面却别有乾坤。鹿皮裹壁,红木铺底,足下是番邦贡波斯绒毯绣大朵绮丽花。方镂花小案上摆鼎巴掌大金铜九莲香炉,透着幽幽兰香。案角有掐丝珐琅瓶,插着几株白碧桃正枝头吐蕊。
楚瑜坐在软榻上,难得放松地往后倚倚,卸下几分严肃他透出几分慵懒。
楚瑜:……
※
时年三月,正是春寒未过,楚瑜比旁人还要怕冷些。
李恣看分明,楚瑜刚出门就裹厚厚狐裘,半截羊脂白玉般手指捏住领口,微微有些发抖。
待出衙门,往宫外走,方才看见楚家车马正候在外头多时。
“还不愿入户部?”楚瑜问。
以李恣名次,若放弃这次机会,恐怕只能被外放。
李恣脸上消退温度忽然又升温:“恣,愿意。”
楚瑜这才扬起唇角:“那就不要叫大人,有心将你当半个学生。”
“先生!”李恣拢在袖中手不由得紧紧,压下欣喜恭恭敬敬给楚瑜行个学生礼,拜他为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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