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受气。至於身上少块肉,总比让娘曝尸荒野、自己冻死饿死来得强。
“桂儿,你不是直想换件缎面新冬衣?这不,把他娘葬,再把他带回宫里去,就有著落。”林公公朝柏啸青努努嘴。
桂儿想想,恍然大悟。
宫里进个太监,给身价是三十两银子。而口薄棺材,至多不过三两银子。把这讨饭孩子带到宫里去,就可以赚上二十七两银子。
当然,若不是林公公这样有势力大太监肯首,宫里也不能轻易进人。
“桂儿,替上头办事是本份,也是荣耀。别说是年三十、天气冷,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咱们也得上啊。”老头说话不紧不慢,声调带著些尖细,“今後别说这种话……不过,酒还是可以喝。”
“那是、那是,林公公说得是。”桂儿连忙点头。
两人踏著积雪路前行,来到柏啸青跪著地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他。
柏啸青看到有人经过,连忙用手扒著雪地,拖著冻得麻木僵硬身子,连滚带爬来到他们面前,不分青红皂白抱住桂儿腿,大声喊著:“娘病死,没办法安葬,请好心老爷买,让娘入土为安!买吧,让干什麽都行!”
桂儿嫌恶皱皱眉,刚想脚蹬开他,却听到身旁林公公慢悠悠地开口:“你……要卖多少钱呢?”
。
其实,娘就这样死,也好。
因为她永远不会知道,其实她做梦都想去王城,和其它地方并没有任何区别。样吃不饱肚子、没有地方住,样有孩子在身後追打、恶狗在身後追咬。
柏啸青跪在这里卖身葬母,已经是第五天,无人问津。
再这样下去,不仅仅是他娘没办法入土,就连他,也要饿死冻死在这年关。
“谢公公!”桂儿喜得咧开嘴笑,也不再嫌脏,把柏啸青从地上扶起来。
像他这种小太监,每月例银只有两。二十七两银子,对他来说是笔不小意外横财。
“所以说,凡事留心皆学问。事事小心仔细点,再加上有人成全
“……只要能给娘钉口薄棺就行。”柏啸青忙不迭回答。
“真让你干什麽都行?当太监也可以吗?”林公公眯起眼睛。
“什、什麽是太监?”柏啸青有点发愣。
“太监……和普通人也没什麽太大区别,就是多受点气,然後身上少块肉。而且聪明伶俐些话,有你好日子过。”林公公笑著回答。
柏啸青想想,挺直身子:“愿意、愿意当太监!”
他垂著头,洁白雪片不停落在他发上身上。寒气渐渐入骨,整个身体都开始僵硬发麻。
天色点点暗下去,白茫茫长街尽头,出现盏灯。
提灯是个十四五岁少年,他戴著皮帽耳护,全身都裹在半新灰棉袄里,脖子上还围条毛茸茸灰鼠皮巾,全身上下,就露出张红通通小脸。
少年身後,跟著个六十多岁老头。老头穿著裘皮大褂,手指上戴好几个翠玉戒指,派富贵相,老脸白得像没见过阳光,下巴上稀稀疏疏生著些黄胡子。
“林公公,这年三十大冷天还要出来替上头办事,回去非得喝两盅暖暖不行。”因为天太冷,少年说话,浓浓白气就从嘴里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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