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啸青这才恍然大悟,诚心跟他道过谢後,连忙跑去柴房挑水、生火、烧水……忙活大通之後,终於把自己泡在盛满热水木桶里。
洗到半,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然後看到刚才跟他说过话那个孩子推门进来,走到他身旁。
“对不起。刚才不该那麽说你,明天就要净身,心里有点烦……像们这种人,生来下贱,原本就应该抱成团才对。”那孩子朝柏啸青笑笑,左颊浮现出个好看浅浅梨涡,“叫阮娃……替你擦背,就算道歉好。”
“咦?你好心提点,应该谢你才是,为什麽这样说?”柏啸青诧异。
柏啸青自小被人轻贱惯,并没有感到受辱,这番话是出自真心。
於是下车,又沿著长长、积薄雪青砖路走很久,这才进入宫内。
随处张望下,便可见层层宫阙巍峨壮丽。但柏啸青因为刚埋他娘,心里难过,直低著头走路,什麽都没瞧见。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桂儿将他引到间屋内,给他端碗剩饭菜,拿来身新土布衣服、双新鞋,让他吃过饭後去柴房洗个澡,再休息晚,明天早晨和屋内几个人起净身。
交待这些,桂儿就走。
柏啸青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扒掉那碗饭菜之後,舔舔嘴唇,开始怯生生地打量四周。
,有你好处。”林公公拈著稀疏黄胡子,朝桂儿笑得高深莫测。
天上雪仍旧鹅毛般,片片盘旋著落下。
柏啸青站在旁边,边发著抖,边仰著肮脏小脸,傻傻地听他们讲话,却又听不太懂。
但他知道,终於有人肯买他回去,只觉得心中全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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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真不错。”阮娃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拿起浴巾,开始仔细替他擦背。
柏啸青花子出身,脏污自不必说。
房间很黑,只有桌上盏油灯,光焰还就黄豆那麽大,四周环境摆设仅能够朦朦胧胧看个大概。
地上打著五个铺,其中三个铺睡人,那些人也都是孩子,十岁左右模样,比他稍稍大些。
柏啸青将碗筷放在桌上,去趟柴房,又回到那些孩子跟前:“请问……柴房里没有热水,要怎麽洗澡?还有,那里没有灯,这桌子上灯,能不能借使使?”
“灶里有火,灶上有锅,柴房里有柴,外面井里有水自己挑,香胰子就放在灶台上,切都还不是现成?”其中个孩子不耐烦回答,“至於这灯,灶里火光比这可亮多……说,你连这点机灵劲儿都没有,还来宫里当太监?就不怕笨手笨脚做错事,死都没地方埋?”
“哦,多谢。”
两二钱银子薄木棺材、垄黄土,柏啸青娘就这样被葬在郊外。
柏啸青朝那个立著块破木牌小坟包,磕几个头,哭会儿,便随著林公公他们,坐上驶往城内马车。
马车走到半路,他忍不住撩开车帘,在漫天风雪中回头望,想再瞧瞧他娘坟。
但是,那小坟包已淹没在皑皑白雪中。他明明知道位置,却只能望见白茫茫无际荒原。
大约过个时辰,马车将他们送到皇宫偏西门外面。他们这种内侍,没有直接乘车抵达宫门口资格,即使是偏门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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