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君玉想,他应该这辈子都不想,也不敢找自己玩。
有个人站在院子门口。真奇怪,花街上人都害怕押送队伍,只敢躲在暗中偷看,那个人却站在门口。是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极清瘦,病怏怏,脸色苍白,五官俊秀,穿身青色儒衫,神色很冷,
“要出宫办事,你也去。”
“不去。”言君玉以为他是带自己去散心。
“东宫差遣伴读,由得你去不去?”敖霁不由分说,把他抓走。
等到见是什差使,言君玉才知道为什他们非要自己去。原来敖霁是要去梨香宫,把□□在那里戏班子给放出来,押解出宫。庆德帝要秘密处决郦道永,就是不要张扬意思,所以除当晚唱戏人,其余人全部放出宫去,这其中就有那个叫郦玉少年。
敖霁大概以为这样言君玉就能释怀。
言君玉感觉自己最近有点不对劲。
本来他在东宫,虽然也偷偷听不少朝局上事,但都像听故事样。唯担忧是东宫安危,不只是萧景衍,还有敖霁、容皓这些人。其余事,他管不。但是自从知道庆德帝要凌迟郦道永之后,他心就悬起来。
明明现在局势片大好,他却开心不起来,总有点失魂落魄。
凌迟是怎回事,他很清楚,凌烟阁上那十八位将领,有几位不得善终,其中位就是凌迟而死,死时还在痛骂太宗皇帝,历数当年起打天下时自己立下功劳。说书先生说他骂三天三夜才气绝身亡,可见凌迟是极漫长酷刑。
容皓他们反而是天亮后才收到消息,庆德帝密诏,要在诏狱中凌迟郦道永,消息不出宫门,对外只说是病死狱中。
这些人都是经过刑讯,身上伤痕累累,都被打怕。看着他眼神满是畏惧,言君玉却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眼神。
“腰挺直。”敖霁教训他:“这就撑不住?东宫不会永远只有好差使,偶尔也得当回‘鹰犬’。”
鹰犬是容皓外号。言君玉从来只当这是说笑,没有想过这个外号还有另层含义。
戏班子人装几辆车,后面是衣箱,押着他们从上次花街过,这次没有□□敢出来搭讪,但言君玉知道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偷看,既畏惧,又厌恶,这些目光如芒在背。言君玉努力挺直背,跟着敖霁穿过花街,到戏班子聚集梨子胡同。
郦玉曾说过要言君玉来这找他玩。那时候他当言君玉是个见义勇为少年侠客。
消息出来,也就只有容皓略有些动容,其余人都副意料之中样子,云岚素来温柔,也只是淡淡说句:“郦道永也是少爷出身,只怕吃不这苦头。”
如同颗石子入水池般,不过激起些许涟漪,很快就平静下去。到传午膳时候,连郦道永这名字也没人提。大家都默认这件事只不过是庆德帝泄愤那件“小事”而已。
萧景衍是看出来,言君玉也知道他看出来。但是东宫太忙,他天几乎没有停下来说话时间,只是下午时忽然说句:“小言心太软。”
他眼就看出言君玉心里在想什,这实在让人沮丧。
言君玉怕他再说,干脆溜出思鸿堂,正好撞见敖霁,敖霁见他副垂头丧气样子,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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