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带林熠踏上舷梯,身后鬼军亲卫跟随,声低沉悠远号角响起,战船起锚。
漫天云层昏暗,细雨笼在江上,两侧青山浓墨,巨大战船缓缓启程,驶入广阔漉江,随流南下。
林熠身赤红衣袍,是这鸾疆舰上,乃至整条漉江之上最绮艳抹颜色。
他身上疲惫和
他心里似乎吹度阵微风,重云无声无息地散开,豁然明朗。
罢,又有什锁,是这种温柔解不开?
林熠望着萧桓,微微偏头笑道:“在下林熠,字姿曜。”
两人覆着面具,挡住容貌,却拆下身份阻隔,如今生初见时,重新结识彼此。
“你字与有缘。”林熠看着他,眸子清亮,开玩笑道,“咱们兴许是注定要认识。”
“开始不以这身份出现,是怕没法与你交朋友。”萧桓显然看破林熠顾虑,轻轻道,“侥幸希望你不会因此疏远,或许还是难为你。”
林熠酝酿着要摆出客气姿态,就这下子卡在那。
这人明明手握数十万兵马,江淮到岭南绵延千里山河,皆可呼风唤雨,却总有种把颗心掏出来递给自己、是好好收着还是丢到尘土中,凭君所愿感觉。
他后撤步念头才露出点苗头,萧桓就以退为进,偏让他躲避不得。林熠不怕刀光箭雨,却怕真心二字,食过人间至苦之味人,最知它难得。
真心假意他分辨得出,但为何要这辛苦与自己交朋友,他似乎有答案,却又找不到那个入口。
林熠想起自己先前和萧桓聊到酆都将军情形。
“这位将军只听王令,除面见皇帝,甚少露面。”
“倒是很想见见这位大将军。”
……
他说想见,如今真让他见。
萧桓静静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上世,他告诉林熠自己表字,林熠在他手心写下同样话。
林熠心里反复念着,垂眸道:“似乎有点熟悉。”
“走吧,姿曜。”萧桓淡淡道。
他习惯于耐心等待,也习惯于理智,知道林熠昨天梦见从前事,是受折花箭伤影响,而非真回想起什。
战舰静静停在江上,如乌黑巍峨山脊,舷侧搭下条舷梯。
江上白鹭振翅,如流云划过,林熠不动声色,带着点赌气意味试问道:“若疏远你,你会怎想?”
萧桓郑重地道:“那只好试着重新与小侯爷认识。”
林熠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抬眼认真地看着林熠,眸子微弯,眼底温柔:“在下萧桓,字缙之。”
林熠怔,想起自己重生后刚回烈钧侯府那天,渡园内,粼波落花,萧桓便是这样回答他,甚至目光也模样。
镇守南境大将军,竟在自己身边风轻云淡地待这久,前几天还是江州阮氏公子,温润平易,论起生意毫不含糊,下刻就带着战船和兵马从天而降。
究竟是自己不设防,还是萧桓在不同身份下都太过如鱼得水。
若开始就知道萧桓这重身份,林熠定奉之如客,绝不逾矩。他是烈钧侯,将来要执掌昭武全军,与酆都将军走不这近。
如今已是交情匪浅,林熠有种生米煮成熟饭感觉。
林熠想用君子之交淡如水心态面对萧桓,可开口,复杂滋味藏不住:“想必这阵子耽误将军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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